黑胶唱片快速转动
多年后，每当我想起那种摇晃
宛若激情伦巴
回旋的纹路刻着几段唱腔，密集的鼓点
高亢一再被压低。它不属于任何一曲样板戏
唱针在与父亲的手分离后，试图
抓住什么
绣衣厂边角料拼接的白色窗帘
围拢白炽灯昏黄的光，隔绝外面的一场群众大会
我们姐妹几个紧挨着
安静聆听。一次次捂住呼吸和心跳
我们仿佛和大人一样拥有了秘密
仿佛被允许从大块的冰糖上敲下天然
的棱角。那些不规则的甜
在紧抿的嘴里翻滚
逐渐缩小
后来成为我体内另一种结晶
&碎屑
山脚下的石块，山道上的落叶枯枝
是一座山的碎屑
河流奔腾。游鱼、螺蛳、水的混浊
都是它的碎屑
包括前些天投河的女人
是往下游去、往来世去的碎屑
我打开有道云笔记，写下碎屑二字
我是这个夜晚这间房子特别暗沉的碎屑
不知从何处进屋的几只蚂蚁
从垃圾桶里搬运食物残渣
仿佛扛起一座山一条河，一个往生的女人
这时候我突然有了窒息的感觉
如果午夜过后
我再多写几个字，在空白页添一些笔画
天空寥落的星辰，我的先人们啊
是不是会从窗口消失
&绿皮书
托尼。我们还在路上疾驰
车身的蓝色沾染了太多风的呼啸
穿过雨夜。越来越浓的黝黑
难以跨越的阻拦。你数次拔出拳头
没用啊兄弟。我依然无法试穿那件体面的西服
搭配标准礼仪。走出警察局的时候
天继续黑着。我的肌肤又暗沉了几度
唯有音乐可以引发小酒馆的沸腾
黑白琴键在同时跳跃，狂欢，尖叫
愤懑得到了安抚
当然。亲爱的唐
我的妻子很喜欢那封情书。你教会我修辞
和表达，关于平原的描述真的太美了
如果下一次我加上落日的场景肯定更美
我想她会珍视，如同一套银质餐具
或谈到祖先们的荣耀。那些闪光的共性
哦，你即使害怕枪声我也不会嘲笑你是个胆小鬼
你要相信。我说的炸鸡多么美味。试一试吧
圣诞夜有比雪花更猛烈的冷
我们还在路上，同步雨刷器橡胶味的节奏
但此后你会喜欢各种与种族无关的随性
就像喜欢我们之间的亲密拥抱
博士先生。你还在路上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敲门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