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没有开灯,心烦意乱,全身发冷,毫无睡意。我站在偌大的寂寞的客厅窗前,狠心打开玻璃窗,好想好想来一场冬雨伴寒风,让雨点穿透纱窗,淋湿我压抑的心情,带走心中的无限惆怅……
退休后,我和爱人过着幸福的二人世界,安度晚年。前些年,偶尔我也会让爱人体会一下一个人在家的感觉。他是个守家奴,一般不愿不出门,也不善交际和言谈,少一个人吃饭,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应。而我更喜欢享受与朋友外出参加各种活动或者疯玩的乐趣。
时光的脚步匆匆,花甲……古稀……悄然而过,无声无息。几年前,爱人的耋耄之年,我精心编写了唯美的祝福语,在白楼宾馆宴会大厅为他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生日寿宴,不少战友和朋友参加,场面热闹非凡。如今,这个对我最没有吸引力的生日也只有一步之遥。
衰老,无情地袭击并击倒了爱人,也打乱了我们平静的生活。本来,我们有着优越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可以安享晚年。无奈,我彻底代替他,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
由于年大体弱,以及长期积累的健康问题,致使已经多年未曾住过医院的爱人,终于暴露出患有多种疾病的严重程度。爱人生病之后,让我这个不知道世上的“愁”字为何物、一个人走在路上都想唱歌的人,因爱而变脆弱。我不忍心面对他的病痛,违心地听喜不听忧,也不吝给子女增添麻烦了。这些天,几次翻看我5年前写的《过日子》一文,重温往事,五味杂陈,常常闪念出我们牵手走过的日子:
……
“如果以一个普通人过日子的观点来看,我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性。活到这把年龄,既不会缝补衣服,也不会编织毛线活儿。我的这双手几乎没有和过生面,没有动过生鱼、生肉,不会调馅、擀饺子皮……不是一个好‘煮妇’。我感到愧疚,对爱人说:‘对不起,这辈子我不会做饭,没有让你吃好。’他却说:‘不是啊,这样挺好的呀!’因为爱人的厨艺超有水平,因此,一家生活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我曾想,等退休之后,做饭、搞卫生等家务活儿我全部承包。而今我已退休十几年了,却没有兑现,我们家依然这样平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退休之后,我和爱人都有各自的朋友圈。爱人的朋友圈里多是老战友、老同事。他十分珍惜与这些朋友间的友情,其亲密程度几乎胜过家人。例如,他从湖北老家带回来当地什么特产,首先想到的是让朋友们分享,甚至忽略儿女。遇到朋友或者朋友的家属生病住院,都会主动去探望。朋友们对他也是关心有加,我只要有事外出,不管是两三天,或者一个月,朋友们几乎一天不漏地对他问寒问暖,关心照顾。平日里,他和朋友们在一起,玩牌、聚餐、游玩等,不管做什么,只要聚在一起就很开心。因此,爱人虽然没有什么兴趣爱好,倒也不寂寞。”
“我是一个既缺乏经济头脑、又豁达大度的人,我家的财政大权完全交由爱人掌管。家里有多少钱、钱是如何安排的,他不说,我从不过问,倒也省心。至今,我连银行卡都不会使用。不过,爱人从不限制我花钱,我每月都有足够的零花钱,剩余的零花钱还变成了我名正言顺的小金库,一般不用伸手要钱。爱人为我花钱很大方。例如,总是在我不知情下送我比较昂贵的生日礼物:白金钻手链、项链、戒指、名牌肩包、三星智能手机等。常言说: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到就受穷。爱人是个操心的命,做事严谨,把家交给他,我很放心。
“爱人的责任心很强,是个理家能手,一天到晚闲不住。在家他是个‘干全活儿’、‘活儿全干’的人。不仅是‘全能煮男’,爱干净也是出了名的,卫生清整很有主动性。家里任何东西在使用中出现了问题,他也会一声不吭,立马妥善解决。柴米油盐酱醋茶和水电气等,我只管放心用,其它不用我操心;而我的表现也不错。一方面,我心甘情愿地做到了‘三全’:‘工资全交、剩饭全吃、气全受’,对家庭的和谐幸福有着无私奉献精神。另一方面,几十年来,爱人的心脏和胃总是断断续续地出问题,我尽职尽责地做好他的专职保健,操碎了心。在一次战友聚餐时,爱人当众坦称:‘这辈子,我最大的幸福就是找到了一个好的爱人,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爱人的心地善良,懂得为人处事原则,人缘很好,只是性情急躁,脾气大,堪比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中的‘石光荣’。爱人出生在山区,具有山里人的那种善良淳朴的感情。比如,他看到电视里播放农村贫困家庭生活的艰辛,便主动与电视台联系献爱心,捐款、捐物,尽微薄之力。平时生活中,他总是对人知恩图报,对己施恩不求回报,表露出一种菩萨心。但是在我面前,爱人有着大丈夫作风,很难听到他说出‘行、是、好’几个字来,即便他做错了什么,也从不会开口认错,且稍有不顺便发火。为了家庭的和睦,我常常需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对于爱人的坏脾气,我养成了宽容和忍让的习惯,姿态很高。”
……
岁月中每一点儿回忆,都让我感到快乐,共同生活的每一步,都有着幸福的印痕。我与爱人有着太多的差别:脾气、性格、兴趣、爱好……许多方面几乎都不相同,我们阴差阳错结合在一起,已经走过了金婚。我们的家庭虽然够不上多么美满,倒也称得上幸福。感恩,这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我们小区早年是空军医院,后来变成了军队家属院,我们在这里工作生活了50来年。这里的战友、朋友、熟人大多都曾经在这里工作过,人们每天出出进进,问寒问暖,遇事互相帮助,犹如一个团结的大家庭。因此,调离或住院外的战友们十分羡慕我们这种居住环境和氛围。爱人在这个医院曾经担任过政治协理员和医院副政治委员,他的为人处事赢得了朋友们的认可和尊重。
爱人住院,牵动了朋友们的心。住院近一个月来,几乎每天都有亲朋好友发微信、打电话或者当面问候,关心他的病痛,表达对他深深的爱。爱无声,却充满温暖。然而,现在爱人却无法享受这种爱,让人心痛。
爱人生病,我心痛。因为疫情原因,医院暂时封控,我无法陪伴,唯有默默祈祷。
祈祷疫情早日过去,恶魔烟消云散,风雨过后阳光依然灿烂,天下太平;祈祷早日康复,不再有病痛,阴霾天空变得蔚蓝,我们都好。
爱人在人生跑道上一口气跑了86圈,希望他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在新的一圈人生跑道上,我们大家一起为他加油喝彩!
爱人的健康是我们最大的心愿和希望。健康的音符,平安的旋律,融汇成一句爱的祝福:祝你在爱的温暖下,早日恢复健康!
夜深了,盼天亮。我用深深的爱,驱散盘旋于心中的愁绪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