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散文

周俊华:五十年前探少林

作者:淡然浅笑   发表于:
浏览:224次    字数:2508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3篇,  月稿:0

  一九七四年九月三日,我跟我们381团王农政委和司机小潘,一行三人到黄河北的原阳县陡门公社师属农场看望,慰问我们团在这执行水稻种植任务的连队,并给他们解决实际问题和困难。

  我们政委是东北人,在抗战胜利后,十万大军进东北时参军入伍的,被编入43军127师,政委待人和气,没有官架子。小潘是湖南人,开车五年了,对工作积极负责,爱说爱笑,很招团首长喜爱。

  由于我团执行种植水稻任务的连队工作扎实,成绩突出,受到了师后勤部的表彰,政委很满意,我们在返回团部的路上说说笑笑,小潘看政委心情这么好,就提了个建议,说:“政委,今天咱们有时间,也不绕多少路,咱顺便到少林寺看看吧?”政委沉思一下,说:“好,少林寺我还没去过,看看也好。”

  政委接着又风趣地说:“大家都知道咱们的许世友司令员在少林寺当和尚,练武八年,学得一身真功夫,全军闻名,但还不知道现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钱钧将军,他也是在少林寺当过和尚呢!钱钧将军是河南光山人,十三岁进少林寺,练就了一手铁砂掌功夫,可断木断石,学成之后,投身于革命。不过许司令和钱副司令虽然都出师于少林寺,但都互不认识,参加革命后,俩人都在红四方面军战斗,都是多次参加和组织敢死队,打起仗来不要命,在红四方面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后来,俩人见面说起往事,才知道都是少林寺出来的师兄弟,他们又都在南京军区共事,师兄当司令,师弟当副司令。这少林寺走出了两位名将,对于钱副司令的功夫,我们许司令曾夸赞说,这家伙的铁砂掌厉害!”

  听到这,我不禁佩服地说:“政委,你知道的真多!”

  政委接着说:“这些都是内部的人知道钱副司令在少林寺学武的经历,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不像我们许司令,全国都知道。”一路的欢声笑语,更增加了我对少林寺的向往。

  下午一点多,我们来到了少林寺,少林寺广场很小,没有游客,大门刚刚翻修过,坐落在两米多高的砖台上,门额“少林寺”为康熙帝题写,中上方刻有“康熙御笔之宝”的六字印玺,大门前有石狮子一对,威武雄壮,大门敞开,我们踏台阶进入门内,看到大门右侧有一处简易的房子,上写着“售票处”,窗口左边贴着告示:票价,每人五分。有人在里边收拾着杂物,看是刚营业没几天。我买了三张票,随同政委和小潘进入寺内。

  进去后,眼前一片凄凉,殿宇坍塌,地基犹在。正是初秋的天气,几棵古老,高大的银杏树和满院的柏树展示着千年的顽强生命力,在这些树的左后侧,有几间厢房,门口挂着“登封县文物管理所”的牌子,门敞着,政委说:“小周,你去管理所看看,有人的话让他当向导,介绍下情况。”

  我立即跑过去,当时我腰扎武装带,挎着手枪,走到房前就喊道:“同志,在屋吗?”,里边有人答应着走出来,一看我这穿戴,先愣了一下,又赶紧说:“解放军同志,有事吗?”我说:“我们首长对少林寺向往已久,今天特地来看看,想请你们当个向导,帮忙介绍一下”,他一听,高兴地答应了。

  我俩来到政委身旁,政委很热情地握着向导的手,寒暄几句后,我们知道了向导姓李,是文管所的主任,我们在李主任的介绍下边走边看。

  少林寺是一九六三年被河南省人民委员会公布为“河南省第一批文物保护单位”的,大门刚刚翻修好,文管所在这里既是管理,又是监督,对外开放收门票才开始不久,来旅游的客人很少,中间的一大片空地,就剩下一些地基,这是一九二八年军阀石友三放火烧毁的天王殿,大雄宝殿和藏经阁,后边的空地是烧毁的法堂,那罗殿,六祖殿,钟鼓楼,东西禅房,等共计二百九十六间。

  一场大火烧了几天几夜,千年少林寺遭此一劫,殿宇尽毁,未烧毁的库房,香积厨等一百零二间,也因长期失修而破烂不堪。

  一九六六年八月,红卫兵冲进少林寺,打砸了大门和达摩亭,千佛殿,地藏殿,白衣殿,初祖庵等殿宇,又砸毁了大殿内的多处佛像,法器和匾额,少林寺又遭一劫。

  李主任边走边讲,如说家事,带领我们来到千佛殿现存的大壁画前,五百个罗汉神采奕奕,姿态各异,衣纹用笔粗犷,为国内庙宇中所罕见。在千佛殿旁边的演武庭,方砖铺地,地上有四行,十二排,四十八个深陷的脚坑,非常均匀,最深的脚坑有三十厘米深。此坑为少林寺武僧“站桩”练拳的印证,这四十八个脚坑是清朝,禁止民间习武时,武僧仍然坚持夜间练拳留下的,这种勤奋刻苦,扎实稳进,习武不辍的精神,是少林武术精髓之所在。

  我们在李主任的带领下,边说边往回走,离我们不远处站着一位老僧,老僧穿着灰僧服,光头,白胡子,眼睛特别有神,很好奇地望着我们。

  政委问李主任:“现在还有多少和尚?”

  李主任说:“还有十几个和尚,其中,有八个老年和尚,生活上政府补贴点,和尚们还有几十亩的土地种,收的粮食够吃的,解放后,少林寺曾经是登封县城关镇郭店大队的第23生产队,归郭店大队管理。”

  政委发现了一直在观望我们的老僧,就微笑着朝他走去,到跟前,政委点点头,和声说:“老先生好”,老僧默然点点头。

  政委问:“今年多大岁数了?”

  老僧说:“不年少了”

  政委又问:“啥时候出家的啊?”

  老僧答:“解放前。”

  政委再问:“当时因为什么出家的?”

  老僧沉默一会,缓缓说道:“世道不好才出家,保家木鱼不如枪啊!”

  不等我们再问,老僧主动说:“你们认不认识许世友?他现在在哪里?”

  我们又问他怎么和许司令认识,老僧说许世友是他师兄,以前说是要接他走的,他一直在等他师兄。

  我们还想再问点什么,老僧黯然转身,默默离去。

  八年的兄弟情,一辈子的牵挂,许司令的人格魅力已深深的记忆在他脑海,深入骨髓。

  李主任讲,许司令当年下山是经过比武,一关又一关从寺内打出山门的,还有钱钧将军也是闯关打下山的,两位都是河南人,又都是名将,这是少林寺的光荣和骄傲。

  在李主任的带领和解说下,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辞行了李主任,便踏上返回团部的路。

  路上,政委感慨万千,说要把少林的刻苦训练精神,和老僧的保家感悟,以及老僧那几十年执着的师门兄弟情,这几项收获好好总结一下,从思想上来武装我们的战士。

  这次的游历记忆深刻,五十年后再回想起来,依然感觉身临其境,历历在目。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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