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幽香的栀子花文/云起 清晨，雨落下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它们先在雨伞上打个招呼，然后调皮地四下溅开。小区里面早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这是本周第三次核酸检测，自疫情发生以来，这场景已经不足为奇。只是今天，各种花色的伞撑在淅沥的雨中，倒是一抹别样的风景。
保持一米的间距，我也加入到队伍当中。今天检测的人好像特别多，可能都聚集在这个时间段了，五分钟过去，感觉队伍没怎么向前移动。
地面湿漉漉的，些许雨粒钻进我的凉鞋，黏黏的，不舒服。小区环境不错，路边都是绿植，被一夜的雨水洗涤过，看上去翠绿晶莹。
“阿姨，请后面排队好吗?”怯生生的小女孩的声音传来。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插队了?”
不遵守纪律的比遵守纪律的更厉害，每次都有这样的事情的发生，我侧过身子，准备看看是谁那么高调。
还是她，小区里面“著名”的“区里横”，四十岁上下，每天早晨，学生和上班族最赶时间的时候，她就堵在小区出口处慢慢踱;正午午休时分，她偏要在庭院练习《八段锦》，有人请她把音量关小，她还振振有词地说声音不大效果不好;傍晚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谁从她身边走过在她面前欢笑，她就会狠狠地瞪过去，让人家的开心跑得远远的。
“真讨厌，疫情当前，又来捣乱!”“自觉点嘛!”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有正义感的人，纷纷出言指责她。可是她呢?根本不介意周围邻居的言语指责和眼神蔑射，无视小女孩委屈得要哭的模样，拧着脖子杵在小女孩前面，就是不让。
这样一来，核酸检测的进程更慢了，我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看看道路两边的栀子花，它们似乎都受了雨的打击，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我轻轻转动伞把，把一些雨粒甩开去。
“来，到我这里来!”突然听到秦婆婆的声音。前面的吵闹声停了下来，我向前望去，秦婆婆已经走到了“区里横”的面前，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位置上。
秦婆婆的位置在小女孩的前面，“区里横”当然很乐意，不闹了。周围的人见有个老年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情，存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也都没有再指责和评论什么，最多就是用鼻孔重重地“哼”一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本来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谁知道秦婆婆轻轻拍拍“区里横”的手，转身朝我们队伍后边走过来，大家都有些震惊，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秦婆婆腿不好，前年脑血栓的后遗症，走路有些蹒跚，看着她慈祥的面孔，我突然明白秦婆婆向后走的意思，她是一名教师，怎么可能因为息事宁人影响大家的利益呢?我上前搀住她，“秦婆婆，你排我的位置，我到后面去!”
“别，小云，你们年轻人还有工作，我没事!”秦婆婆拒绝了我，颤颤巍巍地继续向后走，一直走到检测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她艰难行走的身影，我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眼眶湿润了。
就在这时，我惊奇地发现，排在我前面都动起来了，最先行动的是排在秦婆婆后面的中年帅哥，他转身向后走，走在秦婆婆的后面。紧接着是刚才中年男子后面的妇女和小伙子，他们应该是一家人，都依次排到队伍的后面。
仿佛接龙似的，“区里横”后面的所有人都自觉地依次向后走，包括我，不一会儿，秦婆婆又笑眯眯地站在了“区里横”的后面。
检测队伍发生这样一个大轮换，“区里横”并非一无所感。看见慢慢踱上来的秦婆婆，她素来张狂桀骜的表情里若有若无地染上几分诧异和尴尬，迟疑了几秒，她也离开了队伍，向后面走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仿佛看见她眼睛弯弯含着释然和笑意。
掌声就是在这个时候自发响起来的，善意的，带着属于小区邻居的温暖和理解。
我突然想起罗曼罗兰的一句话：善不是一种学问，而是一种行动。秦婆婆的一个举动，让整个小区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检测的队伍有序前进，雨好像停了，乌云后面隐隐看见阳光，一阵微风吹来，清幽的栀子花香缓缓沁入我的心扉。远远看去，秦婆婆银白的卷发真像栀子花，在七月的清晨绽开笑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