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幼时去山中放牛，牛儿自己吃草，我们一群孩子在山上跑，却是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
长大以后来到了这座城，城南有座山，被称为小高山。初来这座城时是冬天，虽然每日坐公交经山下过，但不是因迷雾难见真容，便是偶尔只见银装素裹。在听别人说了太多次以后，自己也期盼着有朝一日能登上山巅，去看看这座别人口口相传的山的模样，也看看这座城日里、夜里的景色。
可我却是始终不识得路，曾经还往金泉湖那边寻了半日，终是入了歧途。
直到第一年将满的时候，终于是有幸去了。在夜晚时分，只道是去半山腰松树林间的某处农家乐饮酒。山顶没去成，却是酒喝了不少，也醉了不少。不过还好，倒是知晓了这上山的道儿。
再往后的一次周末，难得闲暇，友人三五相邀，说是去那山顶。但终因友人体力不支，半道折返。
而我自己登上小高山，则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记得那一年秋冬时节的每个周末清晨，步行环绕小高山成了我机械式生活的一个环节。恰如登这小高山，你要在松林间的农家小院吃一碗酸汤粉，你要去山坳的石亭那里喝口水暂歇，你要坐在山巅的岩石上吹吹风看看整个凯里城……
虽然每一个环节都缺一不可，但你可以不听歌，也可以不是一个人。虽然这一往一返之间，耗费了一个早上的时光，但我却是乐在其中、享受于间的。
小高山，名义上是城市公园，但却不像我去过的那些城市的公园山。小高山有参天大树、青灯古刹，也没有喧闹的游乐场、上蹿下跳的猴群。它有的只是低矮的松林和柏林，裸露的山石，胡乱拼接于山间的荒地……
那景象就像是儿时在老家放牛时去过的山坡，偶尔可见牛马三两，偶尔可闻得牛粪马尿的腥臊。
我也终于可见这座城市的全貌，虽不庞大却似镶嵌在苍翠群山间的一方白玉。但或许又不是镶嵌的，而是不知谁遗落的。
登山看景，这成了我那些年遣怀的方式之一。我站在小高山上，看见过这座城晴天、阴天和雨天的景，也看见过冬时雪中的景，甚至还看见过日出时的景。但我心仍觉得有些遗憾，那便是不能在夜里来看，每当失眠睡不着的时候这种想法更甚。
后来的几年，我终于能在夜里驱车上小高山看夜景了。这座城市的夜色很美，特别是在有月色的夜晚，但是风也很凉。只是初看惊鸿，再看时我还是觉得这座城还是白天热闹，而且好看。
随后的日子，我们有时间都会驱车去小高山山顶看看，不分白天夜晚、日出日落。虽然每一次在山顶都会呆很多时候，但由于上下山的方式过于便捷，心中多有匆匆忙忙之感。
每一次驱车下到山下之时，我甚至有些怀念那时步行上山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却总感觉自然，亲切。就好似感觉吧，好久没见那松树林间的步道，好久没见那农家小院，好久没见那山坳石亭……
恰似幼时在山上放牛，站在山顶上望着远方的群山，心想着一定要去群山那边看一看。然后就翻过一座一座的山，去了好远、好远。直到日暮之时，方才返回赶着牛下山。只是老牛识得归途，终是跑得最快的，而我却总是在后面跟着它跑回家。
只是，这座城市，这座山上，没有老牛。老牛在老家，高中那年放假回家便已死去多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