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散文

替父亲送节 | 张标彬

作者:周竹生   发表于:
浏览:296次    字数:2002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6篇,  月稿:0

  10岁开始,我就替父亲给外公外婆送节送年。至今我还记得第一次端午节送节的情景。

  我老家是管家山,老家传统,端午节和春节有送节送年的习俗:女孩出嫁后,女孩还没有当母亲,女孩父母给女儿送节送年,传递的是父母对女儿的爱,并表达美好祝福,希望女儿女婿相敬如宾、携手共进、早生贵子。

  女孩出嫁生了孩子后,女婿给孩子外公外婆送节送年,来孝敬老人,报答他们养育女儿的恩情。

  送年送节的礼物主要有:公鸡,寓意大吉(鸡)大利。最好是猪肉,带骨头的板肉是首选,有皮有骨有肉,寓意骨肉相连,亲情常在。再则方便实用,因为外公外婆收到送节礼物后要回赠一大半,回赠礼物的寓意是细水长流,有来有往。猪肉便于分割,而活鸡则不好分割回赠。

  我在9岁时,父亲才让我跟着堂哥到三里外的凤山小学读一年级,下半年转回离家较近的五星小学读书。一年独立行走上学的经历,让父母对我有了更高的期望,10岁那年的端午节,父亲买好了5斤肉装在竹篮里,要我去外婆家送节。因为这时我四弟刚出生不久,母亲还在坐月子。父亲请假回家帮忙洗衣做饭、照顾孩子、喂养家畜和下地劳动,一直没得空闲。我则成了去送节的最好人选。

  父亲怕我出差错,那天已是第二次告诉我去大王村外婆家的路线,其实我知道怎么走,因为以前跟父母去过大王村外婆家。他为了保证我安全到达大王村外婆家,还叫我背了一遍要走的路线。我照背了一遍路线要经过的地方。父亲满意,就提着篮子,叫我出发。我一想到要一个人走五里的山路,就胆怯不想去。在父母再三劝说和鼓励下,好像有一股英雄气在头脑中升腾起来,胆量也似乎大了。我很难为情地就提着篮子去送节!

  这是屋背山小路,陡峭,满山油茶树,遍地野草,有山花和蝴蝶。我一边往山顶走,一边回望离我远去的家,心生愁怅。山顶是父亲说的大燕里,这里是个山拗,有一坵农田,路边有三座阴森的坟墓,我头也不回地走过这一段平路,把坟墓甩到了后头。踏上父亲交代的石岭山路,四周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坵,向前(北)是通往外婆家的蜿蜒山路,向下(南)俯看,是一个东北走向的大山谷,山上满是松树、杉木和油茶树,满地野草,零星点缀着些小花。空旷的山野,让我倍感孤独。山风阵阵,带来丝丝寒意。喧闹的蝉声和偶尔的雉鸡咯咯的叫声,更衬托出山野的空阔与寂静,我寒毛竖起,身上起着鸡皮疙瘩,更觉得冷,心生恐惧。我大声咳嗽一下,让声音壮胆。

  走上父亲交待的太平山小路,我双脚重重落地,让脚步声壮胆,但寂静的山路,传来脚步声(后来知道这是回声),似乎身后有鬼(人)老是跟着我。我加快脚步走,身后的鬼(人)加快脚步跟。我害怕极了,大喝一声:“谁?”回头一看,没有鬼(人)。我一直往前走,后面又有脚步声跟来,我又大喝一声:“谁?”回头一看,没有鬼(人)。我不时大喝一声地往前走,一个小少年在高远的天空下,提着一个竹篮,走在荒无人烟的旷野上!

  忽然,看到山下有人走动,我长舒一口气。这里应该是父亲所说的仕边村屋背山小路了,我盯着山下劳作的人,只顾高兴,没成想让小路上的山石绊了一脚,摔了一个嘴啃泥,篮子也滚到山坡下。我艰难地爬起来,拍去身上的沙土,检查了身上没有出血,只是两个膝盖处有点痛。我忍痛到山坡下捡起竹篮和猪肉,好在有满山青草,猪肉没有弄脏。

  我提着竹篮继续向北走,路往山下延伸,我向山下走去,不久就听到鸡啼狗叫的声音,还有大人呼唤小孩的声音。没走多久,就看到了大池塘啦,外婆的大王村到啦!我找到了外婆的家,将篮子艰难地递给外婆。外公外婆见到外孙来送节,高兴地竖起大拇指夸我。我高兴得流着泪:一是替父亲送节任务完成啦,一是刚才路上担惊受怕又摔了一跤。外婆用围裙擦去我的泪水,搂着夸我。

  外公外婆知道我父亲爱喝酒,已买好了一锡壶水酒,其他人都不喝酒。中午吃饭时,姨父就说:“你替父亲送节,这酒是买来给你爸喝的,你要替你爸喝掉。”外公外婆和舅舅也附和着要我替父亲喝酒,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的,以为真要替父亲喝酒,就答应喝酒。姨父斟了一大碗酒,我一口气就喝了。他们都瞪着大眼,张着嘴巴,惊讶不已,没想到我会一口气干了一碗。姨父笑着说:“你爸可以喝三碗酒,还敢喝吗?”我心想,替父喝酒就要替得像样子,何况这酒很甜好喝,再加上走了五里山路口渴。我大声说道:“还敢喝。”姨父给我再斟了一碗酒,我咕噜咕噜地喝了。大人们再不敢叫我喝酒了,叫我吃菜吃饭。我酒劲爆发,伏在饭桌上睡着啦。

  下午,姨父背着熟睡的我,提着回赠的猪肉,送到我家。

  家里父亲等着拿回赠的猪肉,做晚上全家过节的肉食呢!

  我则一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

  此后,每年都是我替父亲到外公外婆家送节送年,表达父母对外公外婆的孝心和感恩之情。读高中后,我远离了家,则由弟弟妹妹替父亲送节送年。

  另外,我像爹一样会喝酒的名声,在老家传开了!

  现在人们生活富裕啦,送节送年就快捷方便了,只需送个红包或发个微信红包,送节送年的任务就宣告完成!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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