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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驿道小记(山道弯弯之八)
文 / 卢建文
◎驿道
20里“犹崇古驿道”是一条被岁月(250年)凝成的短线,缀连着上犹崇义古老的脉络、遥远寂静的时空。
无备而来,有缘兴会,在这中秋的丰硕季节里,随一张美丽的画图,闲赋、躁动、激情幽思遐想。毛竹,瀑流,石寨,屋场,变得更加亲切温馨。我不停地把它与家乡并行、比较、复制:古老和现实,山川和道路,人文和梦想。
走在古驿道上,就走入了一段自我,一页枯荣。来到上犹,我们汝城卢氏祖先原籍就是江西上犹,(民国版《汝城县志》)南宋乾道间始迁的,距今850多年,族谱里有来源于江西南安府唐江的记载。哪一说属正宗,至今尚无定论,我偏向江西上犹一说(可惜未能到上犹溯源)。寻根问祖,百姓融合,成就璀璨的历史人文,伟大的家国情怀。
我瞬间看到了迤逦而来先祖,前人。没有驿道可行,就试着劈开心中一条驿道吧,博古通今。
大道悠归,源远流长。存一份欣赏、敬畏、亲历之心,足矣。
◎图腾
古驿道临溪开辟,瀑溪喧响,石桥多见,其中龙潭石拱桥为著。
石头拱成的桥,扎实、恒久,冲不垮,压不断。在没有水泥钢筋的古代,匠人靠架桥技术说话,凭良心立世,有豆腐渣工程,万难保住饭碗。技术活,来不得半点马虎和儿戏。友们站立桥上,留下倩影。我每每经过石拱桥,都想多待一下,与古代石匠多一分神会,多一点对话,希期人生沟堑的成功跨越。
我把石拱桥,视为古驿道奉出的图腾,图腾神圣,它归属于山川,归属于时代,归属于禽兽,更归属于我们自己。
◎毛竹
石寨高耸,毛竹劲挺。毛竹应是长坑村一大经济来源。
驿道向山而上,路边宽敞处堆放很多毛竹。路上隔不了几米就横着竹杆,这是专为拖行毛竹而架设的,毛竹在上滑行,省工省力。此中有一棵毛竹,被人写上“19年2月3日”,一节一字,算来已五年多了,它也横于路道,为拉竹人做出贡献,即将结束一身的使命。哪个到此一游的有心人,他绝对想不到留下的印记,会被一个外县的游者捡拾、拍照,写进文章,见证同一根竹子的生长、毁灭和慨叹。正遇着一老汉,肩上背着一根毛竹,腰部还带着一根,两根竹子用棕绳捆绑牵连,背一带一,竹随人走,下面的那根晃动得厉害,必须靠手用力把握,上下一致。稍有不慎,危险立现。老汉身胚瘦小,表情木然,我欲打招呼的话语立马梗住喉咙。我驻足目送,直至他的背影在视野里完全消失。这是我所见过的劳动者最冷峻刚毅的面容吗?抑或站立是为最终的躺好吗?
毛竹直挺,但愿老汉的身板,更加硬朗康健。不追诉风雨的残酷,岁月的伤疤。
山下,有村庄,有家院,有方向。毛竹所致处,正是汗流的方向,脊梁的方向。
◎滑跤
从驿道转小路返回,雨后的山路难行。
我扎扎实实地滑了一跤,腰背重重摔在石上,手掌割了3公分长的口子,鲜血流出,狼狈不堪。友们有人说,不要洗疮口,防感染。回去后要好好整一下腰,看着摔得蛮重。有的为我电话联系带药人。我倒感觉问题不大,骨没折,脚没伤,心就不慌。离包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振兄给我创可贴、酒精消毒棉片,迅速处理,相信没有大碍了。
我倒认为这是今天徒步最大的经验、收获。一路保持警惕心,多次提醒别人注意安全的我,自己却没能防到滑跤,着实好笑。倘是在古时,肩挑重物,行走驿道,轻易摔跤,损失的后果将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无关痛痒。刘兄说走山路,要一步不稳一步不行,乃至理之言。山路,严正拒绝轻佻和无所谓。
硬邦邦的骨骼,可敲响山石,撑起前行的身躯,若能撑起时代的大势,则善之善者也。
(2024.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