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说我家户口那些事 --为了忘却的回忆文/鲁文可
今年以来,我因为个人户口问题,曾2次被村镇通知处理相关问题,一则不能享受“村集体成员待遇”,一则不能分得“农村责任田”。按照有关政策和我的实际情况,这样要求无可厚非,没必要争辩,只能服从顺便。由此,却引起我对家人有关户口问题的回忆。前半生,为了改变农村户口身份充满了辛酸、无奈和徒劳,至今一家三代五口人的户口“三三两两”,或“有户无口”,或“有口无户”,就是说现在居住的房产证之下没有户口登记,需要登记的人口依然寄存在家乡或他乡。从现在的实际作用上来看,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了,本应忘记,然而难忘,故此写下一些记忆和联想。
20世纪之前的“户口”分为“农业户口”与“非农业户口”。在那个年代,“农业户口”种地吃“粮瓮”,而“非农业户口”不种地吃“粮本”。“粮瓮”常常见底,无粮可取,“粮本”源源不断,十分优越体面。我出身农家,长在农村,是当然的“农业户口”,这无的可说。如果想改变命运,无非是“考学招工”,当兵提不了干部也还得退伍回村。本人不才无运,这些都没得到青睐。然而,内心的挣扎和拼搏始终没有放弃,摸爬滚打,一路奋进,尽管始终没有改变“农业户口”的身份,但毕竟不再“面对黄土背朝天”了。然而在此期间,为了办“农转非”没少花精力、走弯路、办傻事,现在想想,的确“毫无意义”,但其中的酸辣苦涩,始终挥之不去忘之不却。
我第一次兴心办“农转非”是1987年秋季。那年,县委老干部局按照有关政策,对原来回乡的退离休老干部子女办理“农转非”。一时间城里刮起“一阵风”,不少人都想通过关系“搭车”,难免出现“鱼龙混杂”现象。当时我在县委机关上班,闻讯心动,不知水深浅,也想脱鞋爬车,妄想借此竦身一摇,将“农”字摆脱,给自己弄个体面身份。家里叔父是老离休干部,且有机可乘。于是乎,我像是着了魔,跑镇里找科局,低三下四乃至送礼,然而最终未能如愿。这期间,虽然没有碰得头破血流,但是弄了个“心酸酸灰溜溜”,还是确切的。现在想想,当初的兴心就是“傻老帽”,实际上也是攀比心理作祟。
随时形势的发展和社会变革,从20世纪90年代起,“非农户口”虽然没有放开,但其含金量逐渐少了,“粮油供应没了,招工就业不管了”,这个象鸡肋一样的东西已被很多人不当回事了。然而,人们的惯性思维不可能一下子改变,对“非农户口”仍有向往心理。当时,政府不知处于何种目的,曾一度高价卖“农转非”,就是只要交上5000元,就可以办理“农转非”。因为我没有资金能力,也就没有跟风,没再去办“傻事”凑热闹。尽管如此,随着孩子逐渐长大,儿女的“农业户口”仍然是心头愁事,一来涉及孩子上学乃至将来的择业,二来顾及面子也想给儿女换个身份。所以,总是把这事挂在心里,常常是左顾右盼,甚至妄想“天上掉馅饼”砸在我的面前。
1991年我由县委政研室派往华店乡政府任职,1992年负责乡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取得良好成绩,我本人受到山东省委、省政府的表彰。恰在这个节点,县里分配华店乡政府2个“农转非”指标。按照当时乡里情况,符合条件的人不少,乡党委经过研究,确定给我家一个指标,也算对我工作的肯定和褒奖。这个期盼多少年的愿望,突然好事临到头上,确实很高兴,当即按照程序给女儿办理了“农转非”,户口挂在了乡政府的集体户上。当时也没有考虑今后到底有多大用处,也只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
1993年冬,乡里又有2个指标,“好事”不可能总重复给我,所以我很知趣的没向领导申请,就主动让给了他们。“此路不通走彼路”,于是我没有走政府渠道,而是通过关系直接找到县公安局领导,申请了一个“带帽指标”,并且缴纳了2000元,为大侄女办理了“农转非”。当时的想法是能搭上招工就业的“末班车”,给孩子找个工作。然而,后来的情况一切事与愿违,一切不尽人意,这个“非农户口”也就成了“纸上画饼”,没有带来一点好处,乃至影响了她农民身份的本来受益。当然,这不代表那时的良苦用心和美好期望。
关于儿子户口的转非,是分两步办理的,这里边包含着感激和曲折,令我印象极深。1991年,乡镇公安理顺户籍档案和管理,派出所有了相对机动的权利。我的一位挚友仁兄了解我的家庭情况和心情,通过各方努力和周旋,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主动给儿子办了个“非农户口”,登上了乡里的“集体户”,使我全家都十分感激,至今不会忘记。但是,这里也有个问题,那时的“非农户口”必须双认可,即公安和粮食部门都得有注册,不然还不能从根本上转变身份。为此,又费了很大周折,审时窥机,直到1994年才通过华店粮所的老乡小胡老弟的帮忙,找到县粮局申办完毕,总算悬着的石头落地。
户口是个法律概念,是住户和口的总称,户有户主,户内有口。以“具有血缘婚姻关系”立户的称为家庭户,而把“无血缘关系而居住在一起的人员”立户的称为集体户。如果这个两个都不具备,那就只能“寄挂或空挂”。这几种情况,我家几口人的户口都曾无奈的经历过,心中滋味只有我能体会。自从给3个孩子办理了“农转非”,形式上曾一度很有“面子”,但后续的问题仍然不少。1996年我从乡镇调回县委研究室任职,由于我本人的农业户口仍在老家,孩子的户口迁往县城无房无亲,既不能立户也没有非农的亲属投靠,迫于窘境只好求助我的同事好友李金斗,把孩子户口寄挂在他的家庭户下。这一挂就是十多年,一家人似乎处在流离颠沛的漂泊状态,直到侄女和女儿成家买房后才独立出来。
我从976年干公社通讯报道员,1984年被招聘为“国家干部”,但其户口始终没有脱离“农”字。1998年,按照政策我被人事组织部门正式录用为“国家公务员”,按正常说,理应一并将我的农业户口转出来,但是录用部门并没有强调转,理由是户口与工作不相干,再找公安部门办理却要求缴纳不菲的费用。基于这个情况,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去办理这个合规的“农转非”。2020年前后,国家的“二元社会结构”有了很大进步,城乡分割的户口政策也有了变革,只要在城里有房就可以把户口迁入城里。这时,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参加工作,孙女户口跟着她的妈妈。尽管一家人的户口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但对生活和工作已经没有任何影响。权衡再三,我还是决定把我老夫妻俩的户口留在了农村老家,这也算在家里留下了根。当然,户口在老家也属于空挂了,原来费尽心机没有逃出“农门”,现在虽留在原来的本上,却享受不到任何“农民待遇”了。这是政策规定使然,必须服从。即便是空挂,我依然很乐意。我想,在生我养我的村庄里,有户口有老屋,就永远不会断“根”,就永远有一个叫老家的地方,就永远有一个可以追溯的“根”,浓浓的乡愁就会始终涌在心头,“生于斯,归于斯”,无论离开多久,无论走的多远,故乡不会厌烦且总在耐心的等待我的回归!
流年似水,往事如烟。现在回想这些往事,感觉很无意义,理应忘记。然而,有很多事情往往是在忘却中勾起回忆,在回忆后又难忘却,彼此依偎,彼此牵连,构成了一个忘记与铭记交织的人生,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诠释出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在逝去的记忆中,要为值得而铭记,为无意义而忘记。我家户口这些往事,就此打住,轻松度过晚年,也祝愿孩子们事业有成,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