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灯罩,橙黄灯光暖韵中,一本泛黄的书被右手翻开。这样,就看到了几幅美妙的插画:仕女采莲;童子凝花;书生仰首……画中的那色彩、意境其实不必细述,仅从我陈述的字面,这美妙的诗情画境就在观者心中漾动开来,与个人生命的历验、情节、情境相融合;说不定,观者在一刹那自已进入了画入意境深处,为人生命运感叹唏嘘。
听着身旁轻微的熟悉的鼾息,读着《浮生六记》开卷《闺房记乐》,心中缓缓升起甜蜜意味。那一时刻,我感到真是幸福着自已的幸福。
合上书,关上灯,闭上眼。当我想入眠时,心却心猿意马起来。是呀,“浮生”,于生命,这是多么熨贴的一个词。我感到了轻、感受着慢、感觉着空浮的无量。觉得在这无边的黑色中,生命是轻的,灵魂是轻的;感到身体就是一叶扁舟,缓缓地起伏着,寻找方向、寻找灯塔、寻找彼岸……这些如同情景剧的碎片,被“浮生”这个词在当下串联起来,把我所有的过往连接了起来。人生若梦。可是,在我要入睡入梦时,却辗转反侧不能入寐。
就是在此状态中,眼前又浮现出顾长卫导演的电影《立春》的一些片断。几位追求艺术的青年人灰暗的人生命运,勾起我心头许多惆怅。我深知,那是与我同代人——过去的岁月里整整一代文艺青年的命运。假如放到今天,她和他们的舞台会更大、艺术天地会更广阔,她和他们的命运也许会重写。
可是,人生没有假如的期许。对于她和他们的人生、命运,我没有放在道德的经纬上来考究,如果那样做,我感觉自已才是不道德的。
在小城几位文艺青年中,我最欣赏的还是被小城居民诟病的跳芭蕾舞的胡老师。为了艺术,他不惜向他所衷肠的异性知音下跪请求与其假结婚,他不惜以极端的被视为不道德的方式来打破人们对他的的偏见。当他在她去探视时,他用监狱发的布鞋立起脚尖仍然面带微笑跳舞时,我的心灵被深深地震憾着。也许在别人眼里,选择跳舞是他人生的不幸。可是我分明看到艺术带给他的是快乐,他所热爱的艺术与他的生命连结在一起。
的确,对于这个世界,我不过是一个过客。正如鲁迅先生《过客》中的情境。但无论对错,从不言悔。这是我的生活态度。对于整个宇宙,我只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微尘。好在我知道自已喜欢什么,因为什么而快乐。这就够了。
夜很深了,也很静。我数着自已的呼吸,慢慢安静,慢慢地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