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像一条长河,有平静如镜的水面,也有波涛汹涌的冲浪,岁月匆匆,磕磕撞撞,懵懵懂懂,不知不觉已走过了大半生。蓦然回首,感叹时间过得飞快,从无忧无虑。不懂世事的少女,到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的少妇,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到小心翼翼还是惹上口舌之争、勾心斗角的境遇,从活蹦乱跳,说话心直口快,到稳重淡定,沉默寡言……每走一步,都是经历,每吃一堑,都是成长。脸上的皱纹和头上的白发,更是见证了岁月的洗礼,然而,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更懂得爱和珍惜。
有些事发生在昨天,已忘了,有些事过去了许多年,却犹如发生在昨天。想起我家婆离世至今,已过去了三年,之所以至今才提笔谈及此事,是因为现在才能平静地面对此事。想当初,一提起,泪必出,不能言,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我就把它封尘起来,不去提及它,然而,最近不知怎的,一些画面又浮现出来,遥远而又熟悉的思念,轻轻地敲打着心门,思绪就回到了记忆长河的那个点——三年前的这个暑假,我的家婆,她永远地离我们而去,那么的措手不及,猝不及防,来不及交代,来不及告别,留下太多的遗憾、不舍和牵挂。
都说娘在家就在,有娘的地方,心就有了依靠,每当触及到这个字眼,总是那么敏感,那么的脆弱,心中波涛汹涌,翻滚奔腾。蓦然回首,三年前的这个时候,是我进入这家门的第十二年,我们如母女般相处得很融洽的婆媳关系,很少有过争吵,对她有着特别深的感情。她的离开对我的打击特别大,记得当时还因此失眠了两个月。她生性忠厚良善,心思简单,总是为人不为己,不拿他人一针一线,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亏欠别人,但嘴特笨,不会表达,所以很多时候好心办坏事总让人误会。正因为老实巴交大方,也受到了一些人的欺负和占小便宜,但她从不觉得自己亏,或许是有一颗大公无私的心和宽阔无比的胸怀吧,从不和别人计较,不争不吵,总是说吃亏便是福,以后会有福报。
我生女儿的那一年,孩子刚满四十天,我的家公,因病走了,刹那间,她心中的靠山浑然倒下,没有了精神支柱,为了让她早日走出这个困境,我没有留才出生半年的女儿在家给她带,而是把她和女儿接到我工作的地方,那时学校离家好远,有成十公里,而且全程没有水泥路,两边全是山,好远路程都没有居住的人家,晴天灰尘滚滚,雨天泥泞路滑,就这样每周五晚和周日晚,开着大阳摩托车,80多斤重的我搭着130多斤重的她和女儿,风里来,雨里去,风雨无阻地穿梭在家与学校的两点一线上,居然也从没摔过跤。现在回想起来,不知当时哪里来的勇气和坚强。或许是当年的年轻稚气,对生活满腔热情,又或许是一种使命吧,在苦难的生活面前从来没有退缩过,怨恨过,累但快乐着。我们就在那里呆了一个学期,后来我就调回到离家较近的学校了。从此之后,每天放学下班回家,看到她和孩子,还有做好的饭菜,一天的疲惫就烟消云散了,温暖的家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即使我们不是很富有,平平淡淡,简简单单,日子也过得其乐融融,有滋有味,这,是家的感觉……我亲爱的婆婆,这个家因为有你在,我们的心就有了依靠。我要外出的时候,孩子有你给看着,我要加班的时候,家有你给守着,不会担心孩子没人照顾,没人做饭给他们吃,因为有你在,家里的人情世故,家族上的大小事,从不用我操心过。因为有你在,在日常生活中,我可以偷偷懒,早上可以睡下懒觉,因为知道你会把早餐做好,因为有你在,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去做我想做的事……有你在,真好……
但天有不测风云,三年前的那个暑假,我们外出度假,你因怕晕车不去,女儿也怕晕车,女儿就在家和你作伴,就在我们刚上去没到一周的一个夜里,接到女儿打来的电话,知道你出事了,你因脑出血过多,抢救不及时,最后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意外,从没想过我们就这样阴阳两隔,你突然去世的那一刻,我是茫然的,而不经意间的思念,才是撕心裂肺,心如刀割。过了很久我也不相信你真的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感觉那就像是一场梦,但最终梦还是醒了,不得不相信那就是事实,从此你长眠,我长念。你为什么要走得那么急?你好不容易才把我的孩子拉扯大,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你,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和你一起做,你不是说过要等你的孙子孙女挣钱给你花吗?你说他们爷爷走得早没能看到孙子孙女长大好可惜,可你为什么又要走得那么快没让你的孙子孙女好好孝顺你呢?从此,我的孩子再也没有了奶奶,我的家再也没有你为我守护,下班回来再也看不到你做好饭菜在等着……十二年的点点滴滴,十二年的音容笑貌,突然地就按下了暂停键,再也无法继续……再多的泪水也无法把你唤醒,再深的思念和心痛也无法让你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后悔没有留在你的身边,我们后悔没有把你照顾好……你陪孩子们长大,我们却无法陪你到老……这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痛和遗憾……我知道,你也一定有许多不舍和牵挂,你最放心不下你的小儿子,还有我孩子的婆祖,你为人母没能好好管教好小儿子,让他惹上了一屁股债,你为人媳没能为他们养老尽孝……你就安心吧,长嫂为母,我会替你好好去完成你未曾完成的事……
百善孝为先,人生最痛心的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别总是在等失去后才去懊悔,为人父母后才真正懂得父母的不容易,人这一辈子也只有父母的恩情永远还不清了,不管贫富与否,不管出息与否,在父母心里你永远都是他们的心头肉,不管你年龄多大,在父母眼里你永远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父母永远会把最好的都给你,但当父母老了你长大后,你也会像父母爱你那样去爱他们吗?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老去的那一天,不要因为你出息了富裕了而嫌弃他们,也不要因为工作繁忙而忽略了对他们的关爱和问候,更不要因为自己混得不好而不敢去面对他们而不给他们打电话和相见,其实在他们心里,这些外在的都不重要,他们只想你们好好的就行。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会来先,且行且珍惜吧,但愿我们的人生不要留有太多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