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酷热,我又是第一次到华强北来,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华强北的妙来。华强北最初应该是深圳市福田区华强北路的简称,但时代造化,天地蕴育,人们喊着喊着,就把华强北喊出了深圳,喊到了全国,又喊到了全球,连北美大陆的电子巨兽,在产品销量下滑时,都会有意无意地抱怨华强北,说是华强北弄得他们赚不到那么多银子了,消费者也不那么忠诚和听话了。
华强北最大的名号是“中国电子第一街”,并且是从“山寨”起家的,四十多年前,这是不得了的一件大事,对当时又穷又弱的中国老百姓来说,也是一种无奈。在别人有而我没有,别人强大而我贫弱的情况下,如何放低身段向别人学习,其实是要有强大的内心定力的。闭关锁国无法学习、进步,只有敞开大门,才能交流和发展。最早在华强北立足的小作坊、小企业,大都以前店后坊的形式出现,靠街的一面是一爿小店,用来接单或接待消费者;店面的后面就是小工厂,或家庭式的小作坊,用来生产并兼作生活空间。华强北的开拓者们就是在这样一种逼仄的条件下,心到手到,最大化地运用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了历史的奇迹。其实,“山寨”的根本问题不在于学习和模仿,而在于法律规范介入的滞后,这正是后来华强北规范发展的方向。但是华强北敢为天下先的创业精神,却已经在中国的天空上抹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先有华强北,后来又有了华强北街道办事处。华强北街道办事处所辖虽然面积不大,只有不到3平方公里;社区不多,只有华航、华红、福强、荔村、通新岭5个社区;但有名的地方却不少。用华强北街道党工委副书记、人大工委主任刘仁根的话说,华强北有两个圈,一个圈是行政圈,另一个圈是商圈。行政圈是说深圳市委等机关坐落在华强北街道辖区内;商圈是说华强北街道管辖着华强北商业步行街等深圳最重要的商业区之一。在华强北街道辖区内,还建有邓小平画像广场等文化场所,这是中国改革开放的标志性符号之一。
华强北商业步行街还建有一座宏伟的“华强北博物馆”,这是福田区区属的博物馆。通过“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敢为人先,勇立潮头”,“因改革而生,因改革而兴,因改革而强”等耳熟能详的口号,我们能够重温历史的脚步和声响;而通过“创新,是这里的根基”,“市场,是这里的法则”,“学习,是我们的方法”,“从中国制造到中国智造”等总结,也完整地诠释了时代大潮推动下,华强北的起步、成长和成熟的历程。华强北正是由模仿、学习到规范、创新,从简单的制造到逐梦的智造,走出了一条由弱变强的自由之路,这也是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变迁的一个鲜明的缩影。
历史上的华强北给人的印象是技术的、商品的和冰硬的,但今天的华强北正在变得既硬又软,既快又稳,既深又厚。华强北交通便利,多个地铁车站方便人们的来往,车站出入口及主街繁华区摆放了公益钢琴和琴凳,供路过的行人随性弹奏,以释解压力、温润社会。商业大楼楼顶会定期举办天台音乐会,为南国不夜城添加一些人生的怀想。街头则不定期不定时举办音乐及文化活动,春之声合唱团、十二月舞蹈团等轮番上场,让繁忙都市中匆忙的脚步暂时放得缓慢一点。华强北好声音歌曲比赛也会依时举行,歌手们通过层层选拔,从华强北走上更大的艺术舞台。
华强北步行街不算太长,南北长约930米,因为仍在疫情期间,我们上午又到得早,因此街上人还不算多,慢慢走着,半个小时左右也就走到头了。我想问问1978年华强北初创时期当地的地物情况,刘主任说他那时候还没转业来这里工作,不过从资料里看,那时的华强北所在地,除了荒田杂岭,又能有什么呢。我站在华强北步行街上,往街道的南北两头张望,心里慢慢就有一种念头冒了出来。我们在这篇文章的第一段里说:我一眼就看出了华强北步行街的一个妙来。华强北步行街妙就妙在街的北头是笔架山,而街的南头是深圳河,中国人总是讲前有活水,北有靠山这一类话的。但不知道华强北步行街这南有活水,北有靠山的态势,是当时有意为之的呢,还是无心随意的呢?我想真的不一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