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椹树的学名是桑树，它是一种桑科桑属的落叶乔木，最高能长到15米，在我国南北地区都有分布，它的用途很多，桑叶是蚕的饲料，桑椹则是一种好吃的水果。我国桑树的栽培已有7000多年的历史，至周代，栽桑养蚕织丝就已经相当普遍了。
在我小的时候，我们村观音庙的禅院里有棵桑椹树，每年六月份的时候，上边就会结满桑椹。桑椹由绿变红，再由红变黑就成熟了，成熟的果实触手便是黑紫的颜色，但是甜甜的略带一点酸性，很好吃的。那时候，物质匮乏，人们能填饱肚子就挺好了，从来不敢奢求能吃上应季水果啥的。于是，这些美味香甜可口的桑椹就给了村里人很大的诱惑和采摘的动力。我是在大孩子的带领下去摘了两次吃的，每回能吃到嘴里也就是几个的样子，感觉到在这以前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种感觉也深深地刻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后来，由于桑椹树的岁数大了，也缺乏管理，便渐渐不结果了。再后来，桑椹树便被人们砍来当了柴烧。以至于多年后在外读书的我，回家时去看桑椹树，一地的鸡毛让我伤感了好久好久……
许多年，我去过许多地方，我每次都会打听当地桑椹树的消息，可每次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这种情绪相伴我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前些年，有人说邻近的辛庄村有桑椹树，于是我专门在结果的季节里去看过两次，却没有看到哪怕一点桑椹的影子，那树也是无精打采、病态的样子。我明白，这棵树也老了。听他们村里的人说，虽然桑椹没了，年年秋天落叶的时候，他们会把桑树叶子收集回去，说能治咳嗽，泡水喝还能疏散风热、清肺明目。后来我查了查百度，是真的。
现在社会，人们生活好了，各种从未见过的异域水果也出现在了市场的摊位上。市场上偶尔有卖桑椹的，我见到了，总会买些拿回去吃。这些桑椹比我小时候见过的桑椹要大许多，口感却不如小时候吃过的那些。后来我知道了，市场上的桑椹是南方过来的，水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的品质啊。桑椹汁多肉厚，但不耐储存，一般放3天以上便会逐渐变质。桑椹产区的人们通常都是把它晾晒烘烤成干，然后销售各地的。桑椹的营养是苹果的6倍，葡萄的4倍，被誉为“民间圣果”，它的干果泡水喝，具有降脂降压、健脾养胃、乌发美容等功效。
近日，在网上刷到我们当地的网友，去框架路边摘桑椹玩儿的视频。那些桑椹树长的还不太大，但主干直挺，枝繁叶茂，有修剪过的痕迹，明显是做为风景树来栽种的。树上的桑椹结的稀稀落落的，从现场来看去摘的人还不少。依现在网络的传播速度，我很是替那些桑椹和桑椹树担心。
我是今年初来陕北的，陕北的地形是山地多，平地少。那些山坡上，大多是农民们耕种的梯田，还有成片成片野生的杨柳树和杏树。我老家的山坡山沟里也有许多野生的杏树，我以前在矿区上班的时候，常常在杏子成熟的季节去摘杏子回来晒杏干泡水喝。在陕北碰到杏树，自然惦记起来了杏子。于是在六月初的一天，我便循着山间小路去找杏子。
我去的那山不算太高，从山脚去到山腰，也就是一里路不到的样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杏树，杏子个大稠密，可惜当时只有个别杏子有了红脸蛋，还不到普遍成熟的时候。走出杏林，山坡上的土地中稀稀落落的有几个老农在锄地，我过去搭讪一个老汉说：“老哥，你们为啥不用锄草剂啊，那样多省事?”老汉说：“我们这里的人都用不惯锄草剂的，辛苦点还是老办法锄地踏实。”当时正值下午3点多钟，梯田很陡，太阳的照射下，土地弥漫着干热的气息，没有一丝风层，黄色的土地，黄色的空气，还有农人们锄地荡起的黄色尘埃，眼前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了一个黄色的世界里。我莫名地感到一阵目眩，敢紧拧开随身带的水杯盖子喝了几口水，心情才平复下来。我惊奇那些锄地的老农民们，虽然与炎热共舞，虽然汗滴禾下土，却没有一点不适，一步一个脚印地干着活儿，在我看来挺辛苦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却是那样的稀松平常。
楞神之间，我搭讪过的老汉对我说：“你吃桑椹不?都是野生的，可以随便摘。”听了老汉的话以后，我才注意到在梯田的分界部生长着很多低矮的树木，但枝繁叶茂，走近前去一看，可不就是桑椹树吗!陕北的桑椹树，不是小时候村子里和后来在书本上看到的样子啊，不怨得我一时没注意到，要没有人提醒，可能就失之交臂了。正是桑椹挂果成熟的时候，桑椹很多，绿色红色和黑色的。于是，我想起了流传挺广的一个迷语是说桑椹的：小时绿，长大红，老了变个黑牛虫。我一边摘一边吃，入口的感觉，和我小时候吃过的桑椹是一样的味道。两个小时后，我平生第一次吃饱了桑椹，手里还落下了一小袋子成熟的果实。当时没有镜子，我看不见自己的吃相有多难看，单看染了一手的黑紫颜色，我便哑然失笑了。下山回来时，我的心情是快乐的，一如我小时候吃到桑椹后的快乐。
这之后，我又去了两次，每次都满载而归。最后一次我还从树下拣拾了不少桑椹干，桑椹干吃起来甜甜的，糯糯的，比去年我从网上买的桑椹干好吃了很多。我想，这些个野生的应该是最正宗的了吧。
有位河北邢台的同事说陕北的桑椹没有他们那里的个大，这话我相信。桑椹树生长在土地肥沃，供水充沛的地方，自然长势好，果大多汁。生长在贫瘠少水的地方，自然在品质上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大多数地方的桑椹树，都是一棵主干，树枝树叶成冠。而陕北的桑椹树却是数棵主干交织生长，它们尽可量地延伸根系，以最大限度的获得养分，以最大限度的抑制梯田的水土流失，这也是千百年来物竞天择的结果吧。
由此，我想起了那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们和这里的桑椹树一样，虽然身处贫瘠和干旱，却依然顽强倔犟地生长着，并且一代一代开枝散叶，生生不息，用平凡的坚韧诠释着生命的主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