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夜之间,小城就浸在桂花的香气里了。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读过很多描写桂花的诗词,最爱宋代女词人李清照的《鹧鸪天•桂花》——“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这篇盛赞桂花的作品,既抓住桂花色黄的特点来写(暗淡轻),又写出了其花身和性质(体性柔)。“自是花中第一流”,在千古第一才女眼中,桂花的地位无其他能敌。此词表面赞花实则托物言志,那“情疏迹远只香留”的桂花,就是易安居士傲视尘俗,乱世挺拔的正直性格的写照。
“盾问山东桂,无人何自芳。”古时,大多桂树蔵于深山。而今,居住的小城随处可见桂树的身影——公园空地、小区绿化带、街道两旁……就连我们学校的运动场四周也种上了十几株桂树。桂树成为小城的主角该是近十年的事,之前行道树多为法国梧桐,后改为香樟,慢慢才有了桂树。园林工人与城市规划者将城市绿化与百姓生活相结合,这实在是一种大智慧。
搬了新居后,所在的小区以绿化面积大而出名。门前房后都是绿泱泱的植被,高低错落,密密匝匝。之前不太注意,只在这几天,因为窗外的几株桂树纷纷绽蕊,才让我对这些绿植注意起来。这几株桂树长得中规中矩,没有其他乔木那样咄咄逼人。有一株桂树正对着我家厨房窗户,几乎平齐二楼,只一抬眼便可与之对视。多么富足而又奢侈——只需打开窗,满树的香气便冲进室内,金风送香,那一树的幽香便都是我的啦!这是一株金桂,它如一把撑开的花伞。绿叶间花粒点缀,花朵不像其他花卉那么张扬,恰到好处地与绿叶相衬。桂花就是这样,从不抢夺叶子的光环,在桂树身上,叶与花没有主次,只有和谐。要想欣赏到这株金桂的全貌,必须得走到树下——娇小可爱的花朵,黄金一样的颜色。四片花瓣中藏着一个小黑点,像极了美人额前的朱砂痣。小花儿一朵又一朵攒在一起,仿佛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嬉戏打闹,挨挨挤挤好不热闹。伸手轻触,小小的花瓣有如玉帛般柔软的质地。哈哈,有些花朵经不住我的诱惑,竟然跌落手心,成了我的宠物。哦,这些早熟的小可爱哟。一阵幽香袭来,令人心醉不已。
体育课上,我带着孩子们在运动场上玩耍。乒乓球台前有三两株桂树,我小心翼翼地摘取花粒,手才触碰,花瓣纷纷跌落,我把它们装入瓶中。几个孩子见状,放下手中正在玩的沙子,叽叽喳喳凑到跟前。“老师,我帮你捡。”“老师,我也来摘。”“老师,我来帮你摇。”……孩子们七嘴八舌,七手八脚。小月亮撩起裙纱,悦悦捧着瓶子,谦谦举起双手……我摇动树枝。“哦,下雨喽,下花雨啦!”花瓣纷纷坠落,真是一场桂花雨呀!
此处讲的是八月桂,八月桂有金桂和银桂之分。作为普通人,单从外形上是区分不出来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看花的颜色。金桂与银桂不同,金桂的花瓣质地更为饱满,颜色像极了黄金,金灿灿、亮闪闪。金桂的香气比银桂也更浓些。如果把其比作美人,金桂定是唐代的杨贵妃。而银桂则像含蓄的小家碧玉,黄白色的花粒同样张开四片花瓣,如若仔细瞧,有细丝般的花蕊。
爱桂花,偏爱那一缕芬香。轻嗅,清香萦绕鼻尖,不如玫瑰的浓郁,也不像雏菊的淡雅,是一种甜蜜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桂花为中国十大花卉之一,带给人们的不只是那一缕幽香和层次不一的色泽,它有很高的实用价值。桂花糕、桂花茶、桂花蜜……因桂花本身就有清肺止咳的功效,所以用桂花制成的所有都具有独特的作用。桂花和蜂蜜搭配制成的桂花蜜,口感甜润悠长。倒上温水冲泡,透明的玻璃杯,金黄透亮,艺术品一般。只是瞧着便满口生津,止不住溢出满心的欢喜。桂花蜜不论是颜色还是口感都堪称一绝,再加之桂花蜜泡水可以开胃助消化,如此,谁能不爱呢?
大姐发来语音,告诉我她已经帮我摘了一大盆桂花,等晾好再给我送来。哦,是那日晚饭后散步,我提了一句说想做一罐桂花蜜,没想到大姐便记在了心上。想着过几日,我也可以用大姐帮我晾好的桂花配上自家的蜂蜜,亲手调制一罐桂花蜜,心里美得不行。在我看来,那即将登场的一罐桂花蜜定是极品,因为里面不仅有甜香的桂花,还有甜腻的蜂蜜,更重要的是,有大姐给予我的爱。仿佛间,我已经手捧一杯泡好的桂花蜜,懒懒地坐在阳台上,有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
桂花黄,桂花香。一朵朵桂花,裹着亲情,藏着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