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几位跟科普活动相关的小伙伴相约着要给我退休满月举办庆祝会，她们找了一个野趣十足的茶座，预备着陪我喝茶聊天。
那天她们还带了两册新书，一是嘉兴有电110年暨建局60年纪念文集《流金岁月(诗词卷)》和《静待槜李花开(散文小说卷)》，书名《静待槜李花开》用的是集子里我的散文篇名。这册书是小说家金鑫负责组稿编辑的，当时他微信约稿，沒有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后来用一周时间绞尽脑汁写了这个稿子，忐忑不安发给他，居然就得到他的首肯，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了下来，这也是我第一次标榜为“散文”的文章。二是《谛听花开》纪念册，是“华电检测杯”科普作品征集活动和“作家走科普”活动花絮图片集，也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册子。
看我翻着新书，本家书记嚅嗫着说，她还带来一副牌，问要不要先掼掼蛋?于是凑成两对家，其他管自喝茶聊天。
平时很少摸牌，遇上聚会三缺一时偶尔会凑个数。之所以不打牌其实是不敢打牌，一方面心眼小怕输牌，让朋友失望;另一方面是不肯费脑子，不记牌不算牌，真正是跟着感觉走，属于无规则的天马行空。因此跟我做朋友打牌常常会被打得讯息都沒有!
记得年少时，有一段时间很迷恋下棋打牌，作业都不想做。后来自觉这样不行，戒了摸牌的念头。事实上很是嫉妒会打牌的朋友，觉得会打牌才是人生的大赢家。30多年前曾经写过一个有关猜权行令和打牌的纪实文字，《中国电力报》副刊发了，《劳动时报》发了个小整版。当时就有同事问，不喝酒不打牌的人怎么会知道猜权和打牌的呢?我反问，没吃过猪肉就不兴看猪奔跑吗!
据说日本是很崇尚“麻将文化”。在日本HR界很多主管会在麻将桌上看人识才，并且屡试不爽。也找过相关资料证明，觉得是有道理的。打麻将或者掼蛋，都讲究一对子的默契和配合，当然包括支持与支援，这里的规则太有意思了，从信息交换到你来我往，一招一式都是学问。还有许多技巧更是智慧的结晶，把烂牌通过优化组合变成好牌，这样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和战略战术协同能力，要有多高智商才成呵!打牌不但要讲配合，更要会斗争，盯牢上家、压住下家……那是强力实力和巧力的综合。从人力资源管理来看，一付牌下来，一个人的个性和格局、合作能力和竞争力，潜藏的变通能力和抗挫力……渐次显现，这些都是识人用人和成就人的基本功。因此，日本的企业HR，重视麻将文化不是空话，而是有它的实践意义的。
从学习观察人的个性特征来说，与麻将和掼蛋具备异曲同工之妙的，我以为小说可以当之无愧。读小说会很容易消谴时间，更多的是放松工作压力。一本好的小说，不仅需要好的故事情节，有特色的语言文字，更需要成功的人物形象塑造，深入细致的人物性格打开与人物命运构成。因此我们说，小说是文学的一个门类，文学是人学，是关于人性、人情、人际的学问。小说的人际关系图、矛盾冲突脉络图、情感对应图、事物图景描绘……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人物形象的丰盛和凹凸有致。人们为什么需要文学，有的人为什么喜欢读小说?因为人最不明白的是自己，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实斗的都是自己，但是人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这一点。若是明白了，还有激情和动力，坚持不懈地总跟自己斗、不断地自我摧残么?并且还美其意曰其乐无穷!
文学家(小说家)总是以传神的书写，把洞察到的人性真象，逼真地展示出来，让读者在阅读中观照。我以为，这个世界没有比文学家更有水平来准确地把握人性的本质、人的本质的了;也没有比文学家更会艺术地全面揭示人性底色的了。当然，肖像画、摄影以及其它各种关于人的艺术表现形式都可以追求逼真，倡导客观;但是它们相比较于文学特別是小说艺术，显然是小巫见大巫，差别不是一点点的。在各种艺术式样里，小说及其他文学作品对于人性和人情、人生和人间世的表现力，那是可以压迫所有其他艺术格式的。这是文学家和小说家尤其令人敬仰和尊重的原因，也是文学的基本属性吧。
曾经有一段时间，人事工作部门提倡给“干部画像”，即通过观察了解以及谈话问询，全面了解并掌握领导干部的岗位履职情况和个人修为。显然，这是干部人事工作的肖像画和写生画。我没有读到过人事部门的工作成果，不清楚这些有生杀权利的画像是否足够准确、足够生动、足够全面。有时也会想，倘若“干部画像”能够像小说一样丰富、深刻和形象，那么我们的干部考察工作，不都就成了小说创作、乃至于是小说家了吗?
一边掼蛋一边胡思乱想，我们的牌又被我打得莫名其妙了，但是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之间远山近水都笼罩在满天的晚霞时光里，又有一天将要终去。
(2022，07，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