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初的济南府除了以泉水名扬天下外,还是一个技压群雄的武术之乡,尤其正值特殊年代,青少年们谁不习练几套拳脚?
夏日的一个下午,我刚下班归来,当走到院门口时,只见两个彪形汉子迎面走来:“你叫xx吗?”其中一人横眉竖眼递给我一张纸条。展开阅之,其内容是:“如果你有胆,今晚七点钟在解放阁练练,别忘了喊着你那帮师兄弟……”
莫名其妙,我没与谁结仇啊,这真是祸从天降啊!当接到“挑战书”时,已经快六点了,在那个没有电话和手机的年月,让我去喊谁助拳?
匆匆扒了几口饭,换上能运动的行头,心中默念着荆轲的名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其实真正的动机是:如果你不敢应战,今后就甭想在“江湖”混了,那个年代的青少年谁没做过英雄的梦啊。
七点时分的天色,还未褪尽如血的残阳,我形单影只地来到解放阁下应战,只见一支几十人的功夫团伙在注视着我的到来。当看到我身后竟无队伍时,他们对视后,肯定是困惑——不解——失望。
那个年代,江湖上的动态,几乎是人们饭后茶余的重要谈资。凡闻讯而来的路人和观众,谁不想看一场免费的武打表演,但谁也不愿靠得太近,溅上一身血是小事,可别惹来一场飞来横祸啊……
解放阁“比武”流产了,其原因是,来挑战的哥们人家懂江湖道义,谁也不愿背上恃强凌弱的恶名,又加之我竟敢“单刀赴会”的豪气干云,他们和我化干戈为玉帛,并交了朋友。谁能说人家不仗义,还告诉我为何来挑战的原因。
此“祸”的由来是这样引发的,去年春节前,为放鞭炮,不慎将院内的老屋瓦间茅草点燃,情急下,激发了潜能,在借力一个窗户的情况下,飞身卷体上房,迅速将火势扑灭。事后,当我仰首环顾那约五米之高的房脊,说句心里话,你就是当场开一辆“宝马”车来,奖励我,我也绝难再爬上去了…….
这一上房灭火的事件,经演绎后不胫而走,在解放阁附近住着一位少年,他不但拳脚功夫了得,且还练成了窜房越脊,飞檐走壁,据说他跟“自然门”渊源很深……
你既然功夫如此了得,江湖高手们能不慕名挑战吗?这真是祸从口出啊!……
解放阁事件发生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江湖上开始出名了,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故事,却广为流传……
我曾在一篇发表的文章中,讲叙了黑虎泉畔的老街、老宅,还有那少时的趣事,实际上人生最大的财富,应该是所经历过的磨难,我记不清是哪位名人说的了:“社会之不幸,乃诗人之大幸”。看来只有在苦难的土壤里,才能绽放出最艳丽的花啊……
我少小时酷爱“国术”,练功是很苦的,实际上就是一种用肉体的痛苦来磨炼意志的过程。然而,它将赋予你一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它教会你用这种精神,将如何面对人生的各种困难……
人在江湖真是身不由己啊,于是乎,来找你交朋友的,来找你切磋技艺的,还有找你帮他们打架助拳的,时间上排得满满的,心灵上饱受担惊受怕的蹂躏,当英雄要脸面何其累人啊!有句经典之语:“英雄并不是没有卑贱的思想,而只是没有被卑贱所折服罢了。”
把当年的经历讲给晚辈听,他们会像看网络武侠小说那样,说你是瞎编的,且还不如小说上写得精彩,是的,不管真假,那毕竟已是杳渺的过去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生命便也一刻一刻地老去。解放阁依然伫立,它看着这座城市的发展和变迁,它体味着这片江湖的生生息息,它记载着一代又一代的人生经历。如诗、如画、如泣、如诉……
2013.5.17于济南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