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沙河：乡情 （外一首）

■文 | 中沙河

乡情 （外一首）

鸟儿一飞，天空就活了
鱼儿一跃，河水便灵了
一棵菩提立在小道边，呼风唤雨
大豆小麦和高粱，是它开给田野的处方

我的爱人就住在对岸
春夏养蚕秋冬纺棉
她有一面缀满鲜花的小窗，朝开暮合
那里春风得意，阳光灿烂，鸟鸣婉转

我还有一艘随意而开的独木小船
被炊烟牵引，有时候满载欢喜
有时候拖拽一串远道的辛酸。更有时候
悄悄划开月色，驶向一面清亮的目光

我的乡亲们有渗透入骨的淳朴和善良
大碗喝酒，大步行路，大滴挥汗
我的先辈们有入土为安的癖好和习惯
即便低到尘埃，也顶一头春草绿、一季秋稻黄


我的村庄

水杉树和荷叶林交织的蒲团上，盘坐着
几幢青砖灰瓦的老厢房。炊烟是它的香案
玉米、稻谷和高粱，是它念叨不完的经卷

房舍不大，正好住满淳朴和善良。院墙不高
刚能圈住辛劳和勤俭。木鱼声一响，一辈人
诞生；又一响，一代人走进山野和天堂

唢呐声最爱钻洞房，一声低入暖炕
一声高过房梁。白水煮面、红纸糊窗
糯米糍粑朝天椒，养出走南闯北的宽脚板

春新韭、夏豆娘，秋红薯、冬蒜姜
苦荞米酒南瓜汤，催乳生精、滋阴壮阳
焙粗粝乡音，煨后生豪气，煲堂客酡庞

白鹭落滩不飞，听经、悟道，修正果
南风穿门过户，面壁、思过，攀亲缘
而你面对村庄，只需奉上
一腔厚胸膛，一眼濡目光，一副热肝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