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斜坡
把整个院子抬高了不少
进出的人和事
要么上坡要么下坡
中间的铁门又大又重
咣当声拉不动
东西两侧的门不大
开关都方便
门前立着的旗杆
像一根大针
缝合起大楼中间二十年的缝
留下六年密匝匝的针脚
十五层的办公楼并不高
门口的几层台阶
让它高出院子
高出整条车公庄大街
楼内的电梯迟缓着倔强
带着想上的人往下
让想下的人向上
楼梯空着宽敞的自由
我把十五年的风霜平摊在楼层
一层几年,一年几层
不像大街上的银杏
每年按时地黄成风景
无数次想爬上楼顶
站在离天空近点的地方
但通往天台的门
封闭了想象
一层大厅只是过道
穿过四季的风
留下太多的脚印
却找不到足迹
二层餐厅里的油盐酱醋
煎炒烹炸鸡鱼肉蛋
生活的原味
不只有酸甜苦辣
三层会议室不只开会也唱歌
台下坐着一个自己
台上站着一个自己
又不完全像自己
十五楼的理发室
是我必须低头的地方
每次只剪头发
不剪头顶上的岁月
九楼不低十三楼不高
头顶上的人比脚底下的人少
办公室大多朝北
窗外的风景一模一样
楼道里的回声一直都在
深过也浅过
乍听都是往事
细听又构不成往事
车公庄大街8号
我工作过的地方
一个院子,一栋楼,一群人
一块地,一方石,一个人
2024.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