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 ,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历经千难万险,最终胜利到达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伟大壮举。受红军长征革命英雄气概的影响,30年前我和好友国安兄结伴长途步行120余华里,从当时的聊城地区聊城市(今天的东昌府区)出发,一直走到冠县。那年,我22岁,国安兄24岁。在后来难以入睡的夜晚,我多次回忆起那次长途跋涉,虽然120多里路程相对于红军长途跋涉两万五千里来说是小菜一碟,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对于我来说,简直比真正的长征还要艰难。
我至今记得当时我们决定“长征”时,是多么的兴奋!1994年1月28日至30日,我和同事国安兄参加了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1月30日上午11点半,我们在当时的考点聊城师范学校,考完了最后一门(共五门,英语和政治两门公共课,3门专业课)。吃过午饭,我们准备启程回家。我说:“咱们坐汽车回家吧。”国安兄豪情大发:“咱们学学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来个小长征,步行回去。你看怎么样?”我说:“从聊城到冠县,120多里,真是不可思议。”国安兄说:“如果你不走,我自己走。”受国安兄的影响,我的情绪也高涨起来,决定和他一起步行回家。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衣,背着准备考研用的书籍等复习资料,高高兴兴地上路了。寒冬腊月,北风凛冽。我们沿着309国道,一边说笑,一边走路。国道两边是稀稀落落的村庄和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在我们身边不时走过骑自行车的人,还有赶着驴车牛车的人,偶尔还驶过几辆西去的大客车。
记得第一个疲乏的信号是我发出的。那时我们已经走了2个小时, 大约20多里路,刚到道口铺镇,只是走完预定行程的五分之一。我说,有点累了,咱们歇一会儿吧。国安兄说,好吧。于是,我们停下脚步,放下行李,坐了上去,喝口水,歇一歇。我们休息了十几分钟,不知是谁先站起来,我们又开始了新的征程。当站起来的那一刻,我发现小腿肚子比坐下去以前还要酸胀。但是,我们两人并没有打退堂鼓。然而,刚开始启程的那种欢快与轻松,却在这次短暂休息后宣告终结。我们的话渐渐少起来,脚步越来越沉重。
又走了3个多小时,大约30多里路,到了堂邑镇。再往前走,就要进入冠县地界。这个时候,昏黄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夜幕即将降临。我们已经走出了五六十里。在这里,我们两人又发生了分歧。我首先提出,我可是走不动了,这时候还有最后一班从聊城到冠县的客车,我们要不要坐车?国安兄说:“想想红军长征两万五,苦不苦?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决不能半途而废 。”于是,在他的感召下,我放弃了想当逃兵的念头。我们在镇上一家小饭店,吃了几个烧饼,喝了两碗牛肉汤,感觉恢复了体力。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在黑暗中,我们两人不再说话,只是机械地往前走,汗水湿透了棉衣,凛冽的北风从领口处灌进去,像蛇一样沿着肩、胸往下爬,凉凉的、痒痒的。我们越往前走,步子越沉,走得越慢,歇脚的频率不断增加,时间越来越长。到后来,几乎是走一两个里程碑,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这样,我们又走了4个小时,大约40多里路,前面就要到冠县烟庄乡了,离我们这次“小长征”目的地大约只剩下20多里。这时的我们已经是一副溃不成军的模样,脚上打起了许多水泡,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动。就在这时,从我们身后闯过来两辆摇摇晃晃的自行车,其中一辆直接撞向了国安兄,把他撞了一个趔趄,疼的呲牙咧嘴,骑自行车的人也摔在地上。我们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原来是两个醉酒青年。当时的我们已经筋疲力尽,再无力气与他们争辩。他们也自知理亏,骑上车就跑了。哪能想到,我们又走了一会儿,刚走到一个村庄,就从路边冲过来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举着明晃晃的尖刀,拦住了我们的道路。我们一看,他们正是刚才撞我们的人,其中拿刀的人说刚才我们走在路边,挡了他们的路,让他摔倒受伤,逼着我们去给他看病。当时我们连说话的气力几乎都没有了,更没有力气与他们理论,只好无可奈何地跟在他们身后,走向村子里的一家诊所。这时候,大约晚上10点多钟,医生已经休息。我们敲开了诊所的门,医生给他检查了身体,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胳膊擦破了一层皮,用酒精消消毒,涂了一点紫药水,就完事了。后来听说,这两个人是村里的地痞,偷鸡摸狗,不务正业,曾经被公安机关拘留过。
这个小插曲使我们又耽误了将近一个小时,然后继续上路。又走了一个半小时,1月31日凌晨一点多钟,我们终于回到了工作单位。进了宿舍,我们腰酸腿疼,脚底已经磨出了血泡,连袜子都脱不下来。直到第二天,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我们终于坚持到了最后,我们战胜了自我,我们胜利了!
这次“小长征”,成了我们生命旅程中永远难忘的一段经历,也让我真切地体验到“坚持就是胜利”这句话的道理。1994年,我顺利考上了研究生,国安兄却名落孙山,但他没有气馁,没有放弃,终于在1998年考上了中国科学院的硕士研究生,后来又考上了博士,现在北京工作。这次“小长征”磨练了我们的意志,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遇到什么艰难的事情,我们都努力坚持到底,绝不轻易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