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树可谓浑身是宝,除了叶可养蚕、内皮可做纸,木材做弓、车辕之外,一枝桑树不同部位还是多种药材。一种本草不同部分有不同功效不足为奇,如当归:归身偏于补血,当归头偏于止血,当归尾偏于活血,全当归偏于和血(补血活血),虽有不同却都离不开补血活血。桑树竟更为神奇,不同部分功效各不相同。欲知桑树各部位都有什么药效,且听我娓娓道来:桑叶有降血压、降血脂、降血糖之功效,嫩叶可做茶。一旦入秋季霜降,经霜之后,桑叶却变成一味疏散风热、清肺润燥的解表药。桑叶可用于风热感冒、温病初起,肺热咳嗽,燥热咳嗽,肝阳上亢,头痛眩晕等症状。《温病条辨》有解表名方“桑菊饮”,具有辛凉解表,疏风清热,宣肺止咳之功效,还有在“桑菊饮”基础上开发出“夏桑菊”颗粒,小时有什么头晕身热,就会冲一杯夏桑菊颗粒来喝,清热解毒。如未能痊愈,转而成风热咳嗽,父母就会摘桑枝尾部嫩叶,再到田间地头薅一把雷公根,扯几片枇杷叶,买点瘦肉、猪粉肠、猪肺,一起煮汤吃肉。桑叶润肺,雷公根清热,枇杷止咳,瘦肉补充营养,猪肺以形补形。这个的药膳药食同源,搭配得当,对于感冒表已解,仍咳嗽不止的时候,常常比打针食药更有效。
每年春季,桑树开花结果。先是白色小果,远看像一条条春蚕附树上啃食桑叶;后是鲜红,像一个个红枣挂在树上;再成熟后转紫黑,又变成一个个黑枣,又像一串串黑珍珠,晶莹透亮,叫人垂涎三尺。摘得几个放入嘴里品尝,甜中略带酸味。流汁淌液,就像在喝蜂蜜,甜滋滋一直渗透至心田。桑葚除了当水果直接享用,桑葚果含有丰富的白藜芦醇、维生素、氨基酸、花青素等生物活性成分和营养物质。桑葚还可酿成桑葚酒。桑葚酒是果酒中的佳品,具有滋阴壮阳及补血之功效。饮用桑葚酒,不但可以改善女性血虚造成手脚冰冷毛病,更有补血、强身、益肝、补肾、明目及美容等功效。《本经逢原》中最早记载:“桑葚,手、足少阴、太阴血分药。桑葚吃多会醉但又可解中酒毒。《本草纲目》记载:“桑葚捣汁饮,解中酒毒、利水气、消肿、滋阴补血,用于肝肾不足、精血亏虚、头晕目暗、耳鸣失眠、须发早白等。”可见桑葚是一种药食同源的养生美食。
秋冬采摘掉桑叶喂蚕之后,光秃秃的桑枝,变成光杆司令,似乎除了变成柴火毫无用处。其实不然,据《本草撮要》记载“桑枝,功专去风湿拘挛,得桂枝治肩臂痹痛;有祛风湿,利关节的作用。用于风湿痹病,肩臂、关节酸痛麻木。”常与桂枝、鸡血藤、威灵仙、细辛或川附子一起组方治疗各种风湿骨痛疾病。
那些桑树老桩,根基老化吸收土壤中养分能力变弱,枝条生长能力式微,到了冬天,桑农需要花费大量劳力挖掉,并补种新苗。这些桑树老根晒干后的命运,往往是付之一炬,烧水煮饭。老子说“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可惜桑农身在宝山而不自知。只要剥下桑树老根的皮,便是中药桑白皮。《圣济总录》记载有方剂“桑白皮汤”桑白皮、半夏、苏子、杏仁、贝母、山栀、黄芩、黄连。桑白皮为君药具有清肺降气,化痰止嗽之功效。主治肺气有余,痰火盛而作喘者。泻肺平喘,利水消肿。
同一棵叶植物,叶、枝、根上的皮均可入药不足为奇,就连那鸟雀在桑树上排便里带种子粘落桑树枝或伤陷处,寄生在桑树上吸取桑树的养分长出来的植物,也是一味良药-桑寄生。《神农本草经》和《本草纲目》记载桑寄生具有祛风湿、补肝肾、强筋骨、安胎之功效。为治疗风湿要药。许多树上都有寄生植物,为何都没药用,而桑寄生却是风湿要药,大概和吸取桑枝上津液有关,有了和桑枝一样的药效,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更有强筋骨、安胎之功效。
桑寄生毕竟寄生于桑树上,可以吸取桑树的养分生成,成为良药亦不足为奇。螳螂在桑树上产的卵鞘干燥后的桑螵蛸竟也是一味固精缩尿,补肾助阳良药。常用于遗精滑精,遗尿尿频,小便白浊。桑螵蛸和桑葚子、菟丝子、锁阳、肉苁蓉、巴戟天、锁阳、淫羊藿、 沙苑子等组方,无论是汤剂还是泡酒均可达到《本经逢原》说的:“桑螵蛸,功专收涩,故男子虚损,肾虚阳痿,梦中失精,遗溺白浊方多用之......”功效。
世人知有伏苓而不知有桑黄,就像真菌伏苓生长在腐朽的松树一样。种植在野外的桑树难免遭受虫害,受虫害后树干和根部会受损腐朽。破败后爱真菌感染,会生成真菌桑黄。桑黄在《药性论》记载道:“治女子崩中带下,月闭血凝,产后血凝,男子癖,兼疗伏血、下赤血。中药妇科为止血、活血要药。野生桑黄极为难得,但可像种伏苓一样种植,在受损腐朽的桑树上种下桑黄菌,就可收获桑黄这种古老的名贵中药材。
可惜化州地区无形成“桑药”产业,鲜有药商收桑药。每年桑农剪下的桑枝只能做为薪柴烧火煮饭,白白浪费。桑枝即使化为灰烬,仍不改本色,仍是一味良药。《唐本草》记载桑枝灰“敷金疮,止血生肌。”主治利水,止血,蚀恶肉。用于水肿,金疮出血,面上痣疵。和《肘后方》“治金疮心痛:桑柴灰研敷疮上。”的功能相同。搜肠刮肚,多方查找,又查到《圣惠方》记载:“治白屑:桑灰汁洗头。”和在《梅师集验方》查得:“治水肿,坐卧不得,头面身体悉肿:桑枝烧灰淋汁煮赤小豆,空心食令饱,饥即食尽,不得吃饮。”等等用法。
即使化为灰烬仍是一味良药,却不为人所识,老百姓除了拿来做灰肥。最多也只是包粽时用来做灰水(碱水)浸糯米,包出来的粽金黄而软糯弹牙。可惜可叹,桑树一身是宝。文至于此,不禁慨叹:世人只知《石灰吟》,而不知桑树也是粉身碎骨,保持本色不变。石灰有于谦赋诗,今日谁来赋一首《桑树吟》?
在化州、在那务,在合江,在丽岗,桑树经济价值仅仅是采桑养蚕。若有有识之士,向政府推荐、协调药商和桑农,每年秋冬最后一批桑叶、桑枝,桑根(桑白皮)收取晾干成药。不比当作薪柴烧火煮饭白白浪费,更有价值?清除剩叶、修剪枝条、挖老根,本身就桑农是每年收尾清园的必须工作。并且无需额外投入更多人力物力成本。只要转变一下认识,便可获得一笔额外的不菲收入。不比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来推广其他种植各种作物来获得收益,更轻松更容易吗?
桑叶、桑葚已经药食同源多年,潮汕的桑叶、麻叶凉菜餸白粥早经名声在外。桑叶焯水,滚鸡蛋汤,桑叶苦瓜茶,桑叶菊花茶,桑叶药膳......桑葚更有现代农业经济牌可打,在靠近市区的乡镇引进水果性更好的果桑,平时采桑养蚕,果期开放桑葚采摘园,或是开发桑葚酒,桑葚、桑叶药食同源,未来可期......
《茂名日报》在2022年就有调查报告文章:“化州是广东省四大桑茧生产基地之一,桑村种植面积达9.12万亩,桑园面积全省第一,桑叶产量39.09万吨。化州有六大桑蚕育种示范基地,那务、合江、丽岗等镇历有种桑养蚕传统。”然而产业总值仅15亿元左右。然而单位产出收益比低,桑农辛苦付出与收入不成正比。在如此良好的蚕桑产业为条件下,仅仅只需要转变思想,除了桑叶养蚕。无论是从药还是从药食同源保健,还是桑园的现代产业果园。桑从简单的蚕桑经济,演化成桑文化。都可倍增于现在收益。现在大谈振兴中医,中药经济。满眼都盯着橘红、沉香之余,可知化州坐拥桑田数万亩,桑药就在眼皮底下而不自知,是熟视无睹,还是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呢?
如今我们就像坐拥一箱珠宝而不自知,只将装珠宝的箱子当櫈来坐。解放一下思想,拓展一下认知。发掘桑文化、桑药经济或可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桑药经济还是大有可为,桑榆未晚。
思多言少,挂一漏万,真是说不尽的蚕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