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位符合率99.99%,他就是你父亲。”医院走廊里穿着白大褂的人向着一脸懵懂的中年人嚷着。本以为这个中年人会兴奋或激动,但他的眼神更加迷茫了。他就是福贵。
福贵来医院当护工之前,干过很多工作,或者叫打过很多工,不是工地上轧丢了左手拇指,也不会想着来医院当护工。前年,不太厚道的老板将刚刚失去拇指的他和三千块钱一同丢在了这家医院。无奈的躺在病房里计算着开销,节约着每一碗粥钱。
同病房一位老头大约八十多岁虽行动不便,但看出了福贵的窘相。慢慢熟悉后,老头把打来吃不下的剩饭让给福贵。也奇怪,福贵打扫着老头的剩饭看不出一点嫌弃,慢慢地两人关系也近了,福贵帮老头打打水,刮刮胡子,有时晚上病房里只有这一老一小的呼吸。
老头姓齐,年轻时在单位受人排挤,参加“社教队”去的农村,后来返城,但早已妻离子散,凭着工资过了些年也算衣食无忧的生活,但老了,多病缠身,只能常年一个人泡在医院里。风烛残年,眼神暗淡无光,有了福贵也少了几份孤独。
福贵出生在黑龙江北部的一个村子里,父亲是个木匠,也是从辽宁逃荒去的,两口子带着一个小姑娘,靠一股力气和实诚劲被当地人接受。但手艺不佳,人送“大眼木匠”。那时福贵并没有出生。后来福贵初中没读完,木匠和老伴相继去世,姐姐嫁到了山里。屯子人讲,福贵后来一个人回辽宁老家投亲戚了,其实他是一路打工去了,说实话福贵的脑子还是灵光的,渐渐也学了点手艺。
福贵的手慢慢好了,但对老齐有了依恋,老齐也索性出些钱给福贵就算是请了一个护工。日子久了,连大夫都调侃在一个盆里吃饭的老齐和福贵像一对父子。
老齐的心事解开了,1975年他下放的地方就是福贵出生的屯子。他一共呆了一年三个月,给生产队队长讲过“光头”小麦种子的缺点,给饲养员讲过驴马交配出骡子的经验……他住在最后一趟房路东老姚家,路西就是木匠家,木匠媳妇虽已四十开外,但丰满的身子还常常在他眼前晃动。夜晚了,屯子很静,煤油灯把木匠媳妇的身影投在窗户上,有时猜得出布衫下一对奶子上下晃动,他知道木匠去帮工还没有回家……
老齐这些天总跟福贵套近乎,并没有把下放的事讲给福贵,多次讲自己去世了就让福贵在这个城市生活,并把自己仅有的一套老房子过给福贵,好让他成家生子。
福贵自然不明就里,以为自己遇到了贵人,老齐还是心思谨密,有一天两个公证处的人来到病房,老齐还悄悄地让大夫取了两个人的DNA。
作者简介:吴修新,网络名无新插柳。男,原籍黑龙江,现为大连某大型商场董事长。文学爱好者,多篇文章见诸报刊,在省市征文中获得过奖励。现任大连作家企业家联合会副会长。大连传记文学会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