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雪与大可打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他们既是同学,又是好友,情同兄弟,十分要好。
大学毕业后,大可留在了城里,在某市市政府工作。学雪大学毕业后留在乡下一所初级中学当英语教师。学雪除了平时备课、上课外,偶尔也开点儿“小差”。时不时给大可打个电话,拉拉家常。大可念旧情,愿意听学雪的闲言碎语。老朋友叙叙旧,拉拉家常,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有时,大可也给学雪打来电话,俩人一聊就是几个小时,没完没了的,满肚子的话唠也唠不完。
每逢寒暑假,学雪都要亲自登门拜访大可,大可甚是感动。
后来,大可由市政府秘书提拔为市委办公室副主任。有一天,大可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一看是陌生号码,他便拒接了。不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了。大可不耐烦地接过电话,生气地说:“谁呀,这么无聊?”他说话的声音很大。“我呀,学雪。”“啊,学雪呀!”“你咋换号了?”“啊,我新买了部手机,顺便又办理一个电话号码,我怕你不知道我新换的电话号码,所以亲自给你打个电话特意告诉你一声。”“知道了,我忙着呢,电话突然间挂断了。”学雪那边还喊呢,“喂,喂……”,大可那边电话却早已挂断了。
又一个暑假,学雪拎着家乡土特产又去看望大可,可是大可不在家。他给大可打电话,大可说,哪天咱们再见面吧。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十分忙,我都忙昏头了。学雪话还没说完,大可就挂断了电话。学雪心里酸酸的,他想,大可什么人啊?实在是太过分了!学雪灰溜溜回家了。
转眼快到春节了,大可寻思学雪又该看望他了。结果春节都过去好几天了,大可也没接到学雪的电话,大可心里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感。
学雪生性直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有一天,学雪坐上班车去了趟市政府。学雪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大可的办公室。当时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学雪当众指责他,大可见事不好,赶紧打个圆场,把大可叫到了走廊。那天,我的确有事,要不然,我怎么会不接你的电话呢?好了,不跟你说了。学雪十分气愤。
后来学雪听别人说,大可由市委办公室副主任提拔为市委办公室主任。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大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是怕学雪又来闹事,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呀。他经常叮嘱秘书,假如我的那个发小再来找我你就说我不在。学雪得知大可升为市委办公室主任的消息后,只是随便打了一个电话问候一下,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再后来学雪听别人说,大可由市委办公室主任提拔为副市长(主抓常务)。大可刚接任副市长不久,总是大呼小叫的,吩咐手下人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干那个,稍有不对便大发雷霆,手下人怨声载道。
一次偶然的机会,大可下乡调研,巧遇学雪。大可爱搭不理地跟学雪说上几句话就悄悄地溜走了,学雪好像也没有多少话要跟大可去讲,俩人形同陌路。学雪深深地认识到,大可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不久,由于工作需要,学雪被调到市里一所高中任教。一个周六的晚上,学雪跟妻子在公园里散步时,碰见了大可,擦肩而过时,学雪主动上前打个招呼,大可头不抬,眼不睁,视而不见,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就消失在茫茫的人群中了。从那以后,学雪再遇见大可时,他绕道而行,躲得远远的,像躲瘟疫一样。学雪感觉到他们是越来越生疏了。
后来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学雪再也没有见到大可。
学雪听别人说,大可住院了,肝癌晚期没救了。病来如山倒。大可被查出是癌症时,整个人精神就垮了。
住院时,大可拉住老伴的手说,无论如何我也得与学雪见上一面。大可恳切地说,他想在临终前为学雪做点儿什么。老伴用大可的手机给学雪打电话,学雪立即挂断了电话。大可不再说话,连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大可怀揣着冰冷冰冷的心,睁着眼睛,去了天堂。那年,大可46岁。据说,事先准备好的追悼会也因参加人数甚少而临时取消了。大可到去世那天也没有见到他的发小。他把心中的遗憾永远带到了天堂。
一天,学雪的一个同学问起学雪,你跟大可关系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参加他的葬礼?学雪只是说,没那个必要了。学雪的那个同学说,不就是挂断你电话了吗?学雪怒气冲冲地说,不只是挂断电话的事儿,我们不是一路人,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