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是我们最常用的娱乐工具,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随着洋人进入中国。1931年,上海黄金生创办了翠华卡片厂,制造出中国第一批红狮牌扑克到现在,几乎普及到了每个家庭各个角落各个阶层。
扑克一共有54张,表示一年有52个星期,其中大鬼代表太阳,小鬼代表月亮;桃花、心、方块、梅花分别表示春、夏、秋、冬四季。红色代表白天,黑色代表黑夜。从1到13代表每一季有13个星期,52张牌的点数相加是364,再加上小鬼的一点,代表一年的天数;加上大鬼是表示闰年的天数。扑克牌的K、Q、J共有12张,既表示一年有12个月,又表示太阳在一年中经过12个星座。据说扑克牌上的每一个画像都代表世界上的一个有名的人物。比如梅花K是亚历山大大帝,方块K是凯撒大帝,红桃K是查里曼大帝,黑桃K是大卫王。
扑克有多种来法,有斗地主、炸金花、打升级、五十K、跑得快、拖拉机、打百分、三敲一等等。
打升级就是四个人分别坐到桌子的四边,对面的为一班,有的用一副牌,有的把两副牌掺在一起,从2开始,赢了升一级为三,级牌可以压别人同样的牌,谁亮的级最多,谁叫主,就是红桃方块梅花黑桃哪一种最多,把哪个当成主,可以压别的牌。第二名叫会,手里哪个牌最多,比如手里有五个三,就把三叫做会,可以压别人的十或老K。可以出一个,也可以出对子,也可以连出几张连着的,比如从五到K。别人没有那么多就不能出,就是出了也是随牌,没有用。或者要用9张主牌才能压住,叫毙,枪毙的意思。谁的分数最多谁赢,赢了就升一级,从二升到三,最后谁的级别最高谁赢。
跑得快和升级基本差不多,只是不再要主要会,也不分班,各自为政,谁先出完谁为赢,别的三家每人都要出份子。
也有的打五十K,也就是5、10、K不但作为分,(五分,十分,十分)三张同时出也是最大的牌,可以压别人的对子,连牌,不管是五张或十张。一张单牌、两张对子,五张顺子都可以出,也可以出四张同样的牌,叫炸子,当炸弹炸对方。压住上家的牌,分归自己,最后谁的分数最高谁为赢。
也有三扑一麻将,和麻将的来法一样,两个是对子,三个连续的数字是一扑,对色为清一色,三个相同数字的是杠子(豹子),最大。有的也可以吃,把自己两个和别人出的凑够一扑,两个的可以碰,三个可以杠。杠谁的谁出钱,自己摸叫杠底开花。谁先吃了别人的谁先赢,不过碰的或者杠都可以算上钱,有的虽然没有赢,但是有两个杠也可以收钱。可以赢别人,也可以自摸,赢别人赢一家,自摸三家都输,所以牌好了,比如赢得很宽,可以赢几张牌,别人打了也不赢而专等自摸,也就是不逮蚂蚱,小鱼小虾不要,专挈混子。
打牌也有很多巧,有的人记性非常好,地里的庄稼该打药锄草了记不住,但是就记牌记得清,谁已经出了什么牌,手里还有什么牌,缺少什么牌,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了如指掌,像是自己手里的一样。有的先出小牌再用自己的大牌来压,有的直接出最大的别人谁也压不住,从而占先,争取主动,还可以起头再出下一张。有的别人没有什么他就出什么,使别人只能随牌,或动用主牌来压。有的人能一下把自己的牌全部出完,其他人全部“闷宫”“满贯”一张也没有机会出。都把这样的人称为高手。
有的人善叫牌,一叫牌,对门就知道让出什么牌。有的人亮牌,故意把自己的牌亮给对门看。
有的人打牌不规律,也偷牌,就是趁别人不注意把桌子上出过的牌偷一张自己需要的。掖牌就是出牌的时候别人出来是五张,而他用六张来压别人的,把一张没有用的牌掖里面,别人如果不发现就蒙混过去了,别人检查出来了发现了就再拿回来。拿回去!规矩点儿,可不带掖牌的。掖牌的就赶紧说:哎呀,不是故意的,没看见,出多了一张,这一张我还有用呢!真出了就坏事了。
放牌就是把没有用的牌放到屁股底下或者袖筒子里面,等都出完了牌,连忙抢着揺牌(洗牌),乘机把放的牌再偷偷放进去。走牌就是看对面亮明了一张牌,就把自己的牌从桌子底子递给对方,让对方先走(先出完),也有的人善于偷看牌,他搞出一个小动作,或者歪着头挠痒,或者把自己的牌故意掉在地上,趁拾牌的时候偷看别人的牌。
回牌就是反悔,有的人明明已经把牌出了放到桌子上了,看被别人压住了,又把牌拿回去,佯称自己出错牌了,对方压住不让回,这边死乞白赖地去抢,最终吵闹一番,被对方训斥一顿,还是厚脸皮把牌抢回来,落个下不为例的严重警告。
在我们老家,打牌一般是在关系比较好辈分长又爱热闹的家庭或者单身家庭和商店里。因为辈分长的没有碍照,一边打牌,一边插科打诨,随便侃到哪都不碍事,如果辈晚,在侄媳妇、孙媳妇面前就不能随便乱说,叫不检点。所以我们最多的还是在商店里,一是图热闹,二是拿东西方便,不用跑出去买扑克。三是可以蹭商店里的蜡,因为即便是没人它的蜡也会白白浪费。而在别人家,一个洋油灯光线太暗,买蜡又要兑钱,这叫减少投资,节约能源,能省点就省点。
所以,那时候人们闲来无事,阴天下雨,或者晚上睡不着,都是到商店去打扑克来麻将,不来钱,打闲牌,即便是来真的也就是来个糖块儿,来颗烟,谁输了就拿出一个糖或一颗烟给赢家。或者贴花脸,就是输了用吐沫把一个裹烟的纸条贴脸上。这算小赌,小打小闹玩着玩儿。如果感觉不过瘾就大赌,大赌就来方便面或变蛋,人们把打扑克不叫打扑克,叫打牌,或者打变蛋,一说:走!打变蛋去!就明白是打扑克或麻将,输了就给赢家一袋方便面或者一个变蛋,不过这些都是记账,并不需要输的人亲自动手,也不用站起来,只管继续来牌,谁输了,有开商店的人拿个变蛋递给赢的人,然后记到本子上,散场的时候再结账,或者说个先赊着,拍屁股走人,也有的赢了不舍得吃,把变蛋退还给开商店的,开商店的就把欠的减去,总共拿了十个,退回五个,只算五个的钱,叫打倒,就是顶账或退货。也有的不在乎,赢了烟赢了变蛋就赏给围观支牌的人,吸烟,吸烟,吃变蛋,尽管吃,都是咱赢的。别人就会说,你也没出血,羊毛出在羊身上,拿别人的土打自己的墙,拿别人的东西装排场。也有的散场的时候,一说不来了,三个输家(三归一)都起来去抢赢家的烟或变蛋,理由就是:你赢我那么多,得让我吃一个。
有的人想掩巧特意买最便宜的烟,买沙河、白鹅的,赢了好的就连忙吸掉,输了就给别人赖的,有时候拿好烟的比如芒果、团结或者彩蝶、喜梅的,自然也不愿意,也会提出抗议,那就作价,两颗顶一颗,输两次给一颗。
赢的人连忙抹掉帽子,把战利品装到帽子里,爬起来就跑,慢了就会被人抢光。老婆回家问,你熬了半夜赢的变蛋呢?怕挨老婆骂就说瞎话,没来钱,打闲牌,或者说“干糙皮”,“局对局”,“葫芦头”,“狗吃油”、没输没赢,或者说自己赢了,没看住,被人抢了。总之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能说自己输了。老婆要怪罪啥能耐,不会揣怀里吗?就会说那几个货都是托子手(偷窃,抢劫犯),跟饿狼一样,你装到裤裆里也挡不住他抢。明天我和你一块儿去,赢一个咱吃一个。说的怪好,赢的你吃了,输了还不得掏钱买吗?以后不许再跟那些人来了,赢了也吃不嘴里,净是白熬眼,瞎忙活。
如果一直输牌就该想赖点子了,输了牌就会提出压一把,有一把,或者先欠一把。然后瞅个机会让围观支牌的人先替自己起着牌,我尿泡尿去。别人就会明白他要跑,就会说,你可别顺着尿流跑了呀?
你看咱是那样的人吗?不就是两个变蛋吗?你也太小量人(轻视人,小看人)了,算个锤子。
看别人不在意提上裤子,马上溜之大吉。
来牌的等不回来,就会说,这家伙真没出息,真的让他蹿圈了。
蹿圈本是叨鹌鹑的术语,是说鹌鹑被打败了,从围着的箩圈上飞跑了。人们有时候形容人偷偷地逃跑或者猪从圈里跳出去也叫蹿圈。
接牌的人自然不会认账,有的重新来,有的看时间晚了,也就散伙不来了。
但是这样的人大多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下一次再来,别人赢了也不给他,你上一次还欠我两个呢!顶账。有的认账有的也明装赖,过期不找账。
打牌和吸烟喝酒一样也容易上瘾,真不来也就不想它了,来习惯了,每天都想来,不来就像失了魂一样,老想着把输的赢回来,而越陷越深。就有四个人白天没事儿打扑克来变蛋,恰巧派出所下去干什么去了,路过看到了,几个人以为是来抓他们的,爬起来就跑,跑到慢地里有个麦秸垛,几个人就坐到麦秸垛头晒太阳,晒着晒着,就又想起了扑克,一个说刚才我那把牌太好了,起了四个十,不是派出所的来了,稳赢恁三个变蛋。一个说:你的牌不如我的牌,我起了一条龙,都是纯梅花清一色,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就抬起来了,一个说,恁都别吹牛逼了,咱再比一下看谁赢过谁?咋比?又没带扑克?那还不好办,咱拽麦秸,每人拽一根麦秸比长短,谁的长谁赢,四个人就是上瘾了,在派出所的追捕下,还拿麦秸赌哩!
女人称这样的人为不要脸,记吃不记打。男人则说是狗改不了吃屎,打绳的摆手——到(够)劲了。华佗摆手——没治了,神仙也救不活了。
因而,也有因为出错牌相互埋怨或者债务问题闹不愉快的,所谓的牌桌子上不认人。本来几个人都不错的,来起牌来就谁也不让谁,像敌人似的伤了和气,所以打牌虽是娱乐,从这方面说也不是啥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