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到平原
曾记得，许多年前，有一首歌这样唱道：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一九九二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这是歌唱家董文华所唱的《春天的故事》。
改革开放后，新中国便走进经济建设新时期了。沿海省市因为靠海，水陆交通便利。加上是平原，容易开发。因此，不论是农业，工商业，还是旅游业等等的建设成就，都远远超过内地。
我生在高原长在高原。开门见山对于贵州来说，不仅前后左右都是山，大山之外还是大山。群峰峰峦均相联，随便抬手指到哪里，哪里也都是层层山峦。当然，在贵州，或不免出现零星几块平整田畴，但在人的视线范围内，也仍能把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山景清晰可辨。为此，在这片高原，那几片平整田畴，也不过是夹在群山丛中的山间坝子。从飞机鸟瞰下来，确实只见山而少见田。于是，本人可这样说，生在高原还是苦，既缺钱少米又缺衣，一出门来就上坡下坎。那么，我想见到平原是什么样子，更想了解国人对平原怎样开发。咋办?
那就闯到东部沿海看看吧。
在一九九五年放暑假后，我搭乘直快列车闯到东南沿海去做了短期旅游观光。我所去的并非千里沃野的东北平原，也非鱼米之乡的长江中下游平原，而是开发得轰轰烈烈的珠江三角洲。
珠江三角洲不仅地处广东，还是东西江入海口及其广州附近区域。这里土地肥沃且地理位置特殊，从广东省会市广州的虎门往东南方向走，不远处就是香港群岛了。而跟香港群岛隔江相望的西南面岛屿就是澳门。广东在改革开放年代经济之所以快速腾飞，当然少不下港澳的支持。而东南亚各国直至欧美强国外商也纷纷来粤投资兴业。加上广东珠三角人民一向勤劳肯干，各行业很快在较短时间内出类拔萃。这正是珠三角一带为何百业得以兴隆的原因。
这次旅行，本人跟一位姓杨朋友乘坐直快列车闯到广东去的。当直快列车运载我们进入岭南。我们才真正饱览到了珠江三角洲的美丽风光。
直快列车驶进岭南(广东)地盘，那沿途风光就开始让我激动不已。特别自列车驶入花都市后，那工业之乡，花园之乡，热带水果之乡，便一股脑儿跳进我的脑际。直到这时，我才如此在心头激动说：广东真是另外一个世界哟。
当火车停在终点站——广州站之后，我们便随千千万万的人流涌出车站。这时我才真正目睹到了广州站四周的高层建筑以及往来不绝的人流和车流。
在作短期“旅游观光”的那些日子里，我先后到过佛山、南海、番禺和中山市的东凤镇。但停留时间最长的还是顺德。可以说，顺德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顺德不愧是我国乡镇企业的典范。从改革开放以来，顺德的农民，首先配合好决策层，下决心走农业股份制道路。顺德决策层将田地收归管理区，管理区通过招标，让有经济实力的少数农民通过投标承包土地，中标后的农民可在承包土地上发展多种经济作物，实现让少数农民先富起来，然后再由先富起来的这些农民带动广大群众一道致富。顺德人还利用靠海的优越条件，努力发展对外贸易。在珠三角地区，当地人还下大力修桥补路，并努力做好招商引资的宣传，让外商纷纷落户顺德建厂办公司。回想从八十年代中期至九十年代中期，顺德不论在公路，还是水路等基础设施都基本上实现全覆盖。就连农民企业如砖瓦厂、服装厂及各类五金厂等，正如雨后春笋壮大起来。于是农民的人均纯收入自然年比一年普遍攀升。整个顺德每年为全社会提供了几十万个就业岗位。
在我看到的顺德景象中，顺德人不仅建成村村通公路，户户联巷道。每个管理区都建成了老年活动中心，少年活动中心和儿童游乐园。大村还创办幼儿园和小学，以及农村商业银行。村寨相对集中的管理区还开办中学。村外开办砖瓦厂，五金厂，机械厂和家具厂。每个管理区除了在招标中让中标的农户大力发展多种经济作物外，对低洼地，管理区允许中标的农民发展各种养鱼业。于是，各种渔场的发展在珠三角兴旺起来。村市场每天都有各种菜肴摆到摊位上等候当地人和外来工进场消费。哪怕是村边的田间地角或房前屋后小沟旁，外来人都能轻易见到各类蔬菜旺盛生长。哪怕是田块与田块之间的方寸空地，该栽花的顺德人都尽量栽花，该种树的顺德人都尽量种树。就即使是远离管理区有几公里的河湖沼泽，当地人也惜土如金。对容易流失的水土顺德人用石块砌墙，尽量做好“坡改梯”工程，以确保水土不至于到处流失。之后再想办法栽花种草和培果育林，这样我等游客才至于见到满山不是黄果和桔子，就是龙眼和荔枝。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顺德人正是利用自身优势，尽力发展适合本土实际需要的各类种植业，并利用各类种植业进而发展各种养殖业。于是，各类种植业和各种养殖业就如雨后春笋般发展成为当地的特色农业。瞧吧，一片广阔的平原上，联片开发的鱼塘似万亩巨型水库，微风吹来，水波粼粼，增氧机成天作业，鱼儿在水里欢跳，养鱼工人在忙碌地工作。而在另一片广阔平原上，甘蔗在艳阳下翻滚出绿波碧浪，而甘蔗田外的蔬菜也生长得郁郁葱葱。再看看在那令人流连忘返的小丘陵里，到处种植着香蕉，苹果和黄果，可爱的小山村就静卧在绿树红花丛中。加上还有条清澈温情的小溪环绕山村流，小溪的两岸垂柳依依，村前村中和村后生长一棵棵如巨伞似的大榕树在遮光挡雨。让劳累一天的顺德人在中午或晚间好到巨树下乘凉闲聊，享受一下大自然的恩赐。这时远方旅人便自然性产生出一种说不尽道不完的舒服感。在笔者的心目中，也自然而然产生出一种无言的快感。眼前的顺德景象太美了，但愿这美景永驻人间。在一座座美丽的山岗上，芒果，荔枝和龙眼遍地生花。只要旅人伫足观光，准保你享受到无尽的瓜果飘香。
那年月，笔者从高原一路走来，亲身感受到了顺德这片热土散发出来的无穷魅力。顺德人的敢拼敢干精神实在令我惊讶。顺德的山是美的，顺德的水是美的，顺德的土地生长出来众多的“金银财宝”。顺德人更是南方勤劳人中的勤劳者。总之，改革开放后，顺德人就闯出了一条前人未曾闯出来的“顺德模式”。
迄今为止，顺德仍让人留连忘返。在我印象中，顺德人不论在公路两旁，或房前屋后或鱼塘边，甚至是小沟侧，凡认为适合栽花种菜的地块就尽量栽花种菜，甚至对公共场所之间的方寸空地也绝不放任“丢荒”。于是我常常这样想也常常这样说：顺德人真勤劳呀，顺德人会动脑筋会使财源广进。要是贵州人也如顺德人那样勤苦，那样肯动脑筋想问题又肯干活的话，那我们高原早该脱贫致富了吧?可我们偏偏就不会向人家看齐呀。
不久，我就回到了高原。从我回到高原来至今，我就总是如此想，我们贵州何年何月才会跟顺德一样繁荣?有不少日子我总是这样想也这样说：高原不妨学学顺德吧，因为顺德不论是在河坝头，还是在山顶上，均栽种不少果树林。那么，在我们高原，难道都开垦好了么?我认为，在高山斜坡的地方，不宜垦荒再造成水土流失，应及时退耕还林。同时，从河坝头到山顶上，乃至房前屋后，觉得哪怕不适宜栽花插柳，至少也可培果育林。我们的很多山梁山凹间，那山地完全可发展多种经济作物以适应市场经济之需要。因此高原人早该向平原人学习建设经验，取来真经。
◎穷人我逢年过节
(一)
曾有人云：岁月太匆匆。确实，每年没见多少日子流逝就到大年除夕了。想当然，新年一来到，人人都要添一岁，这是毫无疑义的。但讲到过年，一般都是富人喜而穷人忧;对家庭，一般都是孩子喜而大人愁。于是不论在传统中国，还是在新时期之中国，许多人家都把如何过好大年夜当作一件大事来抓。有的人家仅仅在跨进腊月十几以后，既忙着购大人衣物，又忙着购小人衣裳。特别在日子进入腊月二十左右，很多人家就纷纷杀了猪宰了羊，提前把腊肉熏炕，尽快准备好酒好菜，开始迎接新春佳节的到来。
你不相信吗?只要接近年关，我请你不妨上集镇去走一走，进城里去逛一逛。你看看某些人家不仅忙着买好料衣裳，忙着购大菜小菜。对那些早已脱贫致富奔小康的大户人家还纷纷挤进商场去抢购紧俏商品。甚至于有极个别人家还干脆低价处理自家旧电器，然后再慷慨地随身带去自己的小金库，随便挤进昂贵精品屋去，尽量挑选自己喜欢的大型录像机或进口影碟机，并再添置几样豪华家俬回来“配套”。即使是那些刚刚搬迁进新居住下来没好久的，屋子漂亮家具崭新的那些“小康”人家。至少还要买来各种油漆和涂料，快快地将屋里大小家俬和四面墙壁统统粉刷一通，等日子正式跨进腊月二十五、六或仅仅到二十三、四，就开始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当然，待时间跨入旧历大年三十的清早，甚至提前一、两天，家家户户除忙着打糯米糍粑外，从午时起，且极个别人家还从头天起，就请平日凶狠的大肥狗，温顺的小羊羔，以及外表靓丽的鸡、鸭、鹅乃至花高价从国际市场上抢购来的野生动物，都统统将其变为美味佳肴，一齐花花绿绿地走进菜盘，给端过来与灯红酒绿，与明烛香蜡为伍。
炮竹千声除旧岁。不错，人类就是年年如此，不断在声声炮竹炸响中辞旧岁，从而迎来新春佳节的。昨日，是好年景也好，是坏年成也罢，旧岁毕竟一去不复返了，过去的岁月固然成为历史。今天，新年新景开新篇。人们正是从正月初一起，且有些人家还从年底起，就开始构思新年的美好蓝图了。
当然，我以上所写的毕竟是富人的忙，我本人却不敢这样忙。是因为，根据我个人收入和家庭现有经济状况，我这个小家庭不免属于“穷人党”。我只能讲述我这穷鬼多年来是怎样逢年过节。
想当然，马上会有人问，说我罗某乃工薪阶层，为何偏偏只配划归“穷人党”?在此，请允许我结合自身从省情、县情到乡情详述吧，这样也方便您了解我这一 家为何只配划归“穷人党”啦。
(二)
在这里，我首先问，在今天中国，该怎样划分贫富呢?我可这样回答您：在贵州，关于贫富的划分，一般可按人均日收入在当地的消费标准来确定。可以说，在西部中国，特别在特困的贵州山区，只要属于特困的县、镇，特困的民族乡。人均日收入能达到百元的，我便如此认为，像这样的家庭(至少四口人)，哪怕在三百六十五天内，偏偏会遇上家中某人不幸生病住进了医院治疗，且先在第一家医院已花去千元，但到了年终，这个家庭也仍能够在大年三十夜前几天，照样从乡场上割到三、五十斤猪肉，另加一只烧鸡或一只烤鸭甚至一只鹅，以及各式各样的大小菜外加几小串鞭炮回家来过年。而且不管大人也好，小孩也罢，每人在年底时，均能从集镇上买到一套三、五十块的衣服和一双四、五十块的皮鞋回家里来在春节“潇洒”了。于是，我这愚者便敢这样下结论：只要是在落后的贵州山区，人均日收入已达百元人民币的家庭，就算真正达到了“小康”，能解决得了温饱问题。
(三)
那么按“乡情”分析，我这个小家庭又该划归哪一类呢?而且，有人会马上反问道：你是教师，现工薪都是四千多元了，将总数除以三十天，每天也达到百余元了，这还不是远远超过了本地所需要达到的“小康”吗?然而啊，我尊敬的读者，我不说来你不晓，只有我如实告知你了，你才会了解得一清二楚呀。现在我就老实告诉你：我这愚者虽有幸挤入贫困地区的教育单位，并任教了二十多年。但你也该知晓，我原本就是苦出生，且一直都是穷光蛋。则对于我，自自然然只能娶农民妻子。而且在二十多年前就是四口之家了，我一个单职工养三个“黑人”，加上本人上有七老八十的老母亲需要抚养，则人均日收入难道还是百元以上吗?而且，地方财政又吃紧。为此，我每月所能实际领到手的有时也不过四千元。诚然，我家的人均日收入还是五十块吗?有的月份人均日收入只有三十多元。通过这样计算，我这个五口之家该划归哪一类去?可这么说，我这个五口之家正好处于“特困”与“小康”之间。我跟妻子和孩子就不得不经常勒紧裤带过日子。
我一家子人均日收入虽少，但也不能因此就干脆死掉呀。许多年来，哪怕度日艰难，可总不至于连吃饭穿衣都免了吧。年年只要临近大年三十夜，我两口子总得想方设法去跑点买卖，争取多捞它几文钱来贴补年关开支。就是说，除了保证柴米油盐味精辣椒外，还必须在岁末能割上三几十斤猪肉回家来，并能从本地乡场给两个孩子各买一套“减价”衣裳回家来“安心”过日子哟。要不然呀，当爸妈的若没买上一套衣服给孩子穿，那到春节期间会高兴得起来么?
总之，针对穷人我等来说，为了能把日子过得下去就OK了。也为了明天的太阳，当家长的不得不拼命连夜去干活，争取多抓点零碎的小收入，也好支持得了孩子上学去。在平常日子，我们是不敢随便花钱的，更为了建成两、三间“像样点”的住房，我们东节约西节省，且自己投工又投劳，几经奋斗它十多年，才勉强盖上三间两层平房，但也因此拖欠几万元的债务。于是莫说要讲究吃好穿好摆阔气，连必要的两杆木床，一个装碗盘的橱柜和必不可少的三抽屉都买不起。诚然，你就甭问我家里有没有自动洗衣机，高档音响或昂贵些的液晶体大彩电等奢侈品了。在平常日子，对大人也好，对孩子也罢，希望吃好穿好的问题，那是连想都不敢想。有时候，是哪个孩子闹着无论如何也要买套好衣服时，我两口子就不得不这样对孩子说：你们衣服都比我们的还崭新哩。说罢，还顺手翻开孩子衣服的里层出来同我们大人的比比颜色。但是，在某些日子，确实令我们自感觉得孩子的衣服已真的不能“缝缝补补”时，我两口子这才不得不只好“忍疼割爱”挤出几文钱来给孩子随便从乡场买它一套“减价”处理品来应付。至于想割肉买好菜过日子，那是连想都不敢想。在平常日子，我们是不敢大手大脚地随便乱花钱。只有在逢年过节，只有到年关，才不得已像挤牙膏似的争取在三十夜前买上它二、三十斤猪肉，再打一两斤散酒外加几小串鞭炮回家来，“安心”躲进陋室打发残年了。就这样，我这个五口之家，多年来就不得不靠勤俭节约过日子。且不论是过大年三十夜，还是过农历三月三，端午节，还是本民族的传统节日——六月六，乃至“七月半”，中秋节等等都如此。直到今天，我们一家子仍跟当初一样始终“艰苦朴素，不穿短裤”。只要见到那些贫苦人家打了糯米糍粑，自家也能打起糯米糍粑就行;只要见到富裕户宰杀了年猪，自家也争取从市场上买来三、四十斤猪肉，在大年夜随便炒几个菜就行喽。你收入少，能有什么办法呢?当然，两个孩子也乐于过着我们多年来的艰苦生活，这并非是我和妻子对孩子教育有方，而是孩子已渐渐长大长高。他们也该懂点事，也该明白我这小小家庭对我这小小职业的依赖性。多亏一家;老少年年岁岁都身体健康，从来认不识医院在哪里。在此，本人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向上苍叩头，再叩头。日盼夜盼老天爷永保我平头百姓年年岁岁平平安安。
(编辑：黔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