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风,总是冷冽的。
南方的冬风,不及北方的刺骨强硬,她是轻柔的,却也是沁凉的。
群山在夜幕的遮盖下披上一片暮黑,环抱着这座,不太宁静的小小城市。
她从深夜里来。夜静悄悄的,她也静悄悄地,迈过这座巍峨的城门,独自溜达在这个不热闹的夜市里。她划过草坪,同野花低语、同霓虹灯跳跃、同沙尘起舞……最后轻飘飘地落在车顶上陪司机大哥作伴。
一股莫名的情绪飘了过来,让她给嗅到,静下来仔细闻了闻。
越闻越难受。
越来越窝火。
她再也受不了这种莫名被牵制的感觉了!
借着这股无名的力,她从顺风车跳上那棵因她而摇摆不止的樟树,再踩着它向前方更多与它模样相似的樟树跳去。
她就如精灵一般穿梭在“丛林”,尽管只有这么几棵树。
那股味道越来越浓,她也越发激动的奔去,向前,向前,再向前!
终于,她停住了,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窗前。
双手搭在窗沿上,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那是一个在和挚友畅谈人生的普通人。说是畅谈,但他手里的工作却一点也没停,嘴角也没有一丝笑意。亮白的节能灯让这块儿夜有了星光,脚上的火箱被他摇得咚咚直响,只有腿上的被子倒还盖得老实。
是夜的伴友,我想。
许是她在床边趴太久了,他拢了拢衣服,调高了火箱温度。
有了衣服的遮盖,让本就不大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听不着可把她急坏了,只好把耳朵凑近贴着窗听。
……
听他从垂髫之事谈到少年往事,从不愿回首的过去再到不愿面对的现在,从当下又畅想未来。她好像明白了那种莫名的情感是什么———失落,委屈,颓败。
性灵一直被束缚,肉体一直被牵制。按部就班的走前人走过的路,哪怕路上已出现过千疮百孔的漏洞。上天不怨,不妒,他愿每个孩子都能乘一缕清风飘起,上那蟾宫去折下属于自己的桂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风哪来,自己拿来!
定登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
她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想要拥抱他。她开始拼命地将自己挤进缝隙,穿过满是网格的隔板,变成地上那些已经支离破碎的肢体。融合回一个整体的她微微颤抖,继续走向他,再伸出手,缓缓地将他抱住。
好冷,他说。
她手抚摸过的地方激起一片寒颤,他再次拢了拢衣服。
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想一直紧抱着那个普通人,想让他感受到自己那颗隐藏在冰冷的外壳下的炙热的愿为他而跳动的心!可她也知道自己该放手了,夜愈发深了,也愈发的凉了。
是啊,哪怕在南方,她也还是冬风;哪怕再轻柔似水,她也带着深冬透骨的凉意。
南方的风,不如北方的干烈,她是湿润透骨的,却也是缠绵的。
夜,真的深了。
湖南省怀化市第三中学高三 肖馨然 生于2005年1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