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很多人都喜欢看日出,而且,看海上日出,看草原日出,看戈壁滩日出,看高山日出,那意境那感受都不相同的,但那份激情那份热切都是相同的。
泰山雄、华山险、衡山秀、恒山奇、嵩山绝,这是走遍三山五岳的旅游者的总结。
南岳南起于衡阳市的迥雁峰,北终于长沙市的岳麓山,逶逶迤迤近400里。一般常说的南岳,则是指南岳的最高峰祝融峰及附近的几座山峰了。游南岳,有“春观花潮,夏看烟云,秋望日出,冬赏雪景”之说,我与友人是秋天去的,我们决定把重点放在看日出上。
在衡阳乘直达公交车到了祝融峰下的古镇南岳镇。
镇上路旁雕梁飞檐的房屋,显得古香古色。我很自然地想起了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的情节:那衡山派的大侠金盘洗手,泰山派来干扰,主角令狐冲出场,为了小尼姑仪琳智斗田伯光……而衡山派掌门“潇湘夜雨”莫大先生的胡琴声也仿佛还在这条古老的小街上余音袅袅。
我们乘上山的面包车曲曲折折颠颠簸簸地到了半山亭,下得车来,滿目青翠滿耳风声,我们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羊肠小道一路指指点点往上爬。一路上有不少庄严雄伟金碧辉煌的庙宇,使我们赞叹不已;那时若情人喁喁私语时若万马奔腾的林涛,使我们如醉如痴;那曲径通幽百鸟呢喃的原始树林,使我们流连不舍,真是其秀可餐哇。然而,我们最向往最盼望的,还是——到祝融峰上观日出!
要看日出,就必须在山顶的招待所住宿,是夜无话。第二天,天还未亮,招待所的留宿人员就都起来了,人们都是一个相同的心愿,生怕错过这个美妙的时刻。我们随着人流,踏着稀疏的残月星光,来到了观日台。在这个面积约600平方米的阶梯平台上,站滿了观日出的人。这里海拔1290米,凉风浸骨,许多人穿着从招待所租借的棉大衣。而此刻,山麓定然还是炎热难当呢。据卖豆腐脑的小贩说,在这里观日出也要机会好,平均大约每五天才能看到一次日出。
在观日台上看日出,视野极广,居高临下,仿佛俯瞰着整个宇宙,这体会前所未有!只有这时,我才豁然理解了孔老夫子“登泰山小天下”的心境,呵呵,我也有一种“登衡山小天下”的自豪呢。
忽然,人们低声欢呼起来,原来东方天际出现了一线曙光,很快地,那原本象是浓墨泼染似的大团云海,都由浅至深由暗至亮地染上了一层桔红,但整个的天空还是黑黝黝的,极目望去,青黛色的峰峦在脚下连绵起伏,象后浪追前浪的海涛,又象一群奔涌而来奔涌而去的巨兽。嘿,不由你不想到“原驰青象”的壮观,不由你不生出“乌蒙磅礴走泥丸”的万丈雄心啊。
天际那一线逐渐加深的桔红在不断地向两边水平延伸,随着亮度的增加,以观日台为中心,天与地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蛋壳似的圆弧(这可能就是古人所说的“苍穹”了),等待日出,就像等待行将破壳的小鸡,有一种新生命即将诞生的期盼和激动。顿觉心胸也在变得宽广博大。那云海在不停地微微波动,色彩也在不断地变化,淡红、桔红、金黄、鲜红,真象淡装素裹的少女渐变成浓妆艳抹的丽人一般妙不可言美不胜收。不,形容这景象为丽人未免气魄太小了,这种宏大的气象万千的色彩变化我生平未见,根本无法用什么来比拟。突然,在那千颜万色的彩云下面的灰白色云朵中,悄悄地涌出了一点深红色,这红点毫不眩目,平淡无奇,但观日台上顿时一片欢腾:
“太阳,太阳出来了,快看!”
照相机嚓嚓地响了起来。
那一点红日如玉一般温润细腻,神光内敛,却蕴涵着无穷的能量,随着波光动荡起伏,一晃一晃地被波光渐渐地摇上来,一晃一晃地渐渐变成了一个蛋黄般的小球,而它的颜色,则由深红渐渐地褪成橙红、金黄。小球四周云蒸霞涌,为这天地万物之源的又一次升起而欢腾。突然,小球跳了一下,犹如雏鸟破壳,跳出了云海,但云朵仿佛想挽留它,吻住它不放,使它的底部被拉长了。但这情形只持续了一会儿,只见它猛地一挣,被拉长的底边忽地弹上去,立即完全脱离云层,变为一个通体滚圆的大球,而那片云海,立刻染上了鲜艳的金黄,与原先的的霞光溶汇成一片,愈加显得绚丽,云层外的整个天空则由东向西逐渐变成青色。
太阳脱离云层后,就明显地看得出它在冉冉上升,刹那间,万丈光华普照大地,千山万豁披上金色华装,肆虐的山风悄然退却,浓浓的暖意流转全身,世间万物也重新获得了勃勃生机。最后,它发出的光强烈得有些刺眼了,观日台上的人们才兴高彩烈地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