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散文

张秀峰:河湾

作者:莎娜   发表于:
浏览:88次    字数:2841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童生   总稿:59篇,  月稿:0

  人这一辈子就像一条河,人海沉浮之后,一个能让自己心灵沉静下来的地方,对于我来说,河湾是一个念想的地方,情感之地,温暖之地,充满爱和阳光的地方。

  01

  1982年夏,刚满七岁的我,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告别家乡,姐弟三人随父亲到黄集工作的地方就读,妈妈独自一人待在老家务农,每周放假我们一起回小张看望母亲,都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河流。

  那条长长的河流,时常在我的记忆中流淌,泛起涟漪的波光。童年那条河像一叶绿舟,承载着舅爹对父亲和我们的爱与呵护,那一幕幕时常漂进我的梦里,让我的梦碧波荡漾。

  舅爹的家在河湾约一里地远的坝沿村庄,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房子,南北排列,尽显岁月沧桑。那条淙淙清澈的河流,波涌顺流,滋润着附近村民种植的一片片稻田,河水在上下坡之间穿过匆匆地奔向远方……

  儿时的盛夏,大哥和有权表叔等村庄的孩子们时常顶着烈日、嬉笑来到河边。河湾浅出,河水不深,刚没小腿。穿着裤衩背心,光着脚丫,踏着软绵绵的细沙,嬉戏玩耍。

  父亲年轻时是孤儿,爷爷奶奶死得早,好在那时候他勤奋,幸运考上了师范。在过阶段的时候,家里的叔叔姑姑相继饿死,父亲在校读书而幸免于难。再后来,父亲被分配在小集当教师,遇到了母亲。舅爹一家本已生活困苦,仍依旧帮助父亲筹备婚礼。每每说到这一节,父亲都会用感恩的心一辈子记着舅爹的好。

  听父亲说,那年和母亲结婚日子很苦,母亲拼死拼活地干,也不得温饱。四清运动开始了,有良知的外公因为不愿揭露诬陷好友而自缢,母亲没了外公的呵护,日子过得更加艰难。在那贫苦的年代,家里亲戚自身难顾而无能为力。在坝沿村,舅爹家的房子破破烂烂,生活也非常困难。只有舅爹,虽家穷困潦倒也都会从牙缝里省钱帮助我们,舅爹不仅出力、出钱、出物,还十分关心我们。

  童年记忆里的舅爹是个瘦高个子,腰板很直,清瘦的腮帮上布满花白胡茬。一丝记忆,一缕温暖。让我把心灵放在舅爹亲切的往事里,浸泡出淡淡的芬芳,想起那年夏天温馨的过往。在河湾,舅爹一趟一趟地拖着我们姐弟三人过河上学……

  那天是星期一,早上父亲带着我们过河上学。一般情况下,我们走浅水就很容易过河。但那天大暴雨,河水涨洪,河水水流变得湍急,湍急水流让我们没法到达河对面,是身体健壮熟识水性的舅爹带着一个大木盆帮我们一起过河。

  只见舅爹光着上身,在水里一上一下,立浮,仰浮。舅爹的仰浮本领最高,能够脸朝天在水里躺着,不会沉底。浅浅的河湾,涨水之后,这条河至少有10多米宽,舅爹就是这样和父亲一趟一趟把我们姐弟三人运过河。我特别紧张地在木盆里卧着,过河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河水带走。舅爹用温暖的双手紧紧地抓着木盆,用安慰的目光看着我,依旧坚定地带着恐惧的我过河。

  终于到岸上,舅爹用他手抹一下眼睛和鼻子,嘴里吹着气,我哭了,舅爹却笑了……

  02

  母亲在乡下老家养了一只大黄狗,因为它全身都是黄毛,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大黄。

  大黄有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显得特别有精神。黑油油的鼻子总是那么光滑,嘴里有两排尖尖的牙齿,显得格外有力。一双黑亮的眼睛,相互呼应,非常可爱。

  大黄睡觉的时候非常可爱,前爪向前伸,后抓向后伸,就开始呼呼大睡了。在夏天它特别爱趴在地上睡觉,头靠着墙角,尖尖的耳朵耷拉着,眼睛半眯着,似睡非睡。

  大黄的性格非常温顺。每次我回到家,它立刻跑到我面前摇尾巴,好像在跟我打招呼,如果把它抱起来,大黄会温顺地趴在我的怀里,我非常喜欢它。

  我永远也忘不了大黄带给我童年那段温暖的日子,也永远忘不了它的友好与亲情。

  那是在1982年的一个冬天,我和姐姐哥哥去黄集读书,路途中的“河湾”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这条河湾像一条银色的龙,亮闪闪的,弯弯曲曲地向东流去。冬天,凛冽的寒风过后,河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幽静的河湾,就像一个沉睡的公主,大黄和我们打破了它的美梦。我们来到河边,大哥捡起河滩上的沙子,扔向河面上,很快被我们打出了很多小窟窿,冰冷的水便溢出小窟窿,大姐还用棍子打碎了冰块,我们好不快乐。

  河湾四周早已光秃秃的,已经没有人愿意来看它一眼了,只剩下瑟瑟的北风呼啸而过。那时我们不能过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河边走来走去,大姐熟悉河湾浅水处。只见大姐脱下鞋子,卷起裤筒。大黄焦急得在大姐身边跳来跳去,看着大姐过来,汪汪甩着尾巴直叫。它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姐姐,好像在哀求着大姐帮帮它。大姐很辛苦地将我和哥哥一个个背着蹚着河水过河。

  大姐来回多趟,她把大黄抱在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地蹚着水,一步,两步……最后,大黄一跃从姐姐怀里跳到河岸,终于安全过河。大黄开心地摇着尾巴对着姐姐“嗷嗷呜呜”地叫着,不时地伸出自己的舌头,舔舐着姐姐冰冷的脚,好像在说:“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走在上学的路上,我仿佛觉得天空格外的蓝。

  03

  那位无名英雄,一位陌生人,他的见义勇为精神,镀上了令我敬仰的光彩。拯救我生命的陌生人,其行为美好、道德丰盈、精神高尚的无名英雄之大美形象,一直立体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1984年的夏天,9岁的我骑着“永久”牌大扛自行车,车子太高、我个头太矮,一路“掏螃蟹”走在讨债的路上。父亲忙于工作、哥哥姐姐忙于学业,而母亲由于常年劳累,落下一身病痛。记忆中的母亲,那时鼻血一淌就是一大碗,特别让人心疼和害怕。父亲心疼母亲,那年决心举家搬迁到黄集。“老陈集”有位表奶,她欠我家钱有许多年。“搬家三年穷”,父亲的微薄工资也只够家里日常开支。母亲病重,急需钱治病!

  夏天暴雨,河湾水位暴涨,水流湍急。浅水湾处我已经遗忘,坝沿村民多数靠在河湾捞沙挣钱生活。我蹚水误入沙坑,脚下被沙子绊了一下,身体立刻失去平衡。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不停地用脚踢来踢去,希望能挣脱河水的束缚,但身体就是不听使唤,一下子掉入水中被自行车压在身上,一动不能动,情况十分危急,多亏在河对岸的陌生人及时施救才转危为安。

  那天正午,骄阳似火,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也没有一丝风。整个河湾只有那一位年逾四十多岁的好心人,在河湾上坡处挖沙。突然听到轰一声,急忙丢掉手中的锹,毫不犹豫跑到我落水的地点,用尽力气才将我拉出水面。

  命不该绝!因为我很幸运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虽然那时年龄很小,可能都不知道感恩和道一声谢谢。现在的我,知道救我不是他应有的义务,我相信他有一颗热烈的心,不舍得看到另一个生命的逝去。他的心一定是柔软的,是善良的,是充满爱的。每一次谈到这段经历,心存感激又抱有遗憾。谢谢恩人,救了我,也救了我全家,好人一生平安。后来寻找为了表达感激,因年幼已经忘却无名英雄的印象和所有关于他的零信息。

  感谢陌生人,是您构建了我的生命课堂,为我一生的幸福奠基。让我深刻地体悟了人间的真情和生命的宝贵。我感受到你的大爱,学会努力地去爱,才会拥有那份责任,珍惜自己的生命。一次陌生的拯救,承载着我的生命力和张力——我要好好儿活就是对您最大的感激。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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