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散文

杨修文:睡在记忆深处的高原花儿

作者:李菲   发表于:
浏览:61次    字数:2749  电脑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7篇,  月稿:0

  我的童年,是在青藏高原度过的。在青藏高原那迷人的夏日,那些高原所独有的花儿也如同过往的人和事般,都沉睡在我的记忆深处。无论时光多么久远,它们一旦从记忆中醒来,仍是那么鲜艳的绽放在我的眼前。

  狼毒花

  狼毒花儿很美,但却有毒。

  夏日的草原上,狼毒花儿是一簇簇的生长着的。叶子呈长圆形。花蕾是红色的,像极了一把把红色的火柴头。可开的花却是雪白的。花儿很小,一朵有五个花瓣,一株可以开十到二十朵。因为盛开的狼毒花又白又圆,像极了白白的圆馒头,草原上的人们给它取名为“馒头花”。那时我们并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作狼毒花。

  狼毒花的美丽是迷人的。虽然我们知道成年人会对它望而却步,虽然父母总是唠叨着,让我们远离它,说它有毒。但我们只是孩子,只要美的东西都会对我们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全然没有把它的歹毒放到心里。高原的夏天又是如此短暂,馒头花开了,我们争先用馒头花编成花环带在头上,也有手巧的女孩会编成大大的项圈挂在脖子上,再编上手环和脚环,在草原上玩耍和唱歌起舞,真是美极了。傍晚回家时,我会摘一把馒头花,避开妈妈的眼睛,偷偷放到我书桌上的花瓶里。

  狼毒花虽美,但只要把它折断了就会发出一种很不友善的味道。这种气味也许就是专门为我们这些懵懂的孩子发出来的,是用来警告我们要和它保持距离的,所以我们从不会把它放到嘴里,只要不吃就不会中毒。我们之间一直都相安无事。可有一次还是出事了。我的一个小伙伴带着她两岁的妹妹一起在草原上玩耍,她没有看好妹妹,不懂事的小妹将馒头花吃进了肚里,急性中毒。万幸抢救及时,小妹恢复的很好。但这件事却吓坏了我们的父母,也就从那时起,家长对我们严加看管,绝不准我们采摘馒头花了。但我们一如既往的喜欢它。

  狼毒花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周围的草本植物很难与之抗争。而牛羊比我们孩子们聪明,它们绝不会触碰狼毒。于是狼毒在草原上赢取了大量繁衍的机会,成为了草原变为荒漠之前最后的繁华,植物学家已把它视为草原荒漠化的“警示灯”。

  后来我长大了,专门查阅了有关资料才知道:狼毒花为多年生草本植物,根有毒,可入药,有祛痰、止痛等作用;也可制成农药防虫。

  不记得是谁说过:如果一个人长大了,还会觉得儿时的那种美好依然美好,这个人至少还具有诗人气质。狼毒花虽然有毒,可我至今都无法改变童年对狼毒花热爱的初衷,仍把它花视为是最为值得我存放在记忆深处的美丽的花朵,但我很惭愧,至今仍然没有丁点诗人的潜质。

  马兰花

  高原上的马兰花是清新、纯朴、典雅和圣洁的象征。高原人称它为马莲花。

  我和马兰花的交集是从童谣开始的:“你拍一,我拍一,马兰花开二十一……”。稚气的我们,伴随着童谣,心无羁绊双脚在橡皮筋上翻飞。“马兰花,马兰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勤劳的人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当时,我们这一大群年龄参差不齐的孩子们百看不厌的电影就是动画片《马兰花》了。每当我看到神仙哥哥马郎,在山林中朋友们的帮助下把老猫推下悬崖,马兰花唤醒了小兰,我都可以说是用心潮澎湃来形容当时的心情了。

  高原上的马莲花大多都生长在小溪旁。它们的长相并不出众,它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簇簇的宽叶草,朴素和低调。长长的、很有韧性的叶子,直立的生长着,这是我们孩子们制作手工艺品的最好的原料:用它编成小花篮、小手绢、手环、青蛙等等。娴熟的高手自发组织编“马莲垛”比赛。就是把叶子一层一层的折叠摞起来,看谁编的又快又好。一个个马莲垛细看似像是精致的蜂巢,又如小小的草垛,拉开则像袖珍手风琴。在马莲花开的时候,几乎是一夜之间,犹如无数天蓝色的蝴蝶恍然落在了绿色的草丛中。每一朵花都是六片花瓣,很有韵致,它们稚嫩脱俗,散发着独特的清香。又仿佛是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淡雅而宁静,骨子里却有着一种抗拒的清高,需要你用心去品味。我们女孩儿把花儿编成花环带在头上,或扎在辫稍上,当我们在草原上奔跑嬉戏时,就像是蓝色的蝴蝶在我们身上起舞。也因为马莲花那独特的美,和人们对它的喜爱,当时许多父母给女孩儿取名字很多都用了莲字。我们同学就有两个叫王小莲的,老师只好根据个头高矮叫大莲,小莲。我最好的发小,她家五朵金花,分别叫做:淑莲、广莲、海莲、多莲、招莲。

  几十年过去了,那蓝幽幽的冷色调的马兰花,早已潜入我岁月的长河,在我的记忆中它们仍是那么清晰从未褪色。直到现在我都以为,只有童话里的文字,才能够描述出高原马莲花那与生俱来的美丽与高贵。

  格桑花

  我在青藏高原长大,却不识格桑花。

  夏日,我又回到我灵魂的故乡,青藏高原的金银滩大草原。那里曾经是我国的原子弹基地,我和老同学平儿,嘴里咀嚼着草根,惬意的仰卧在草原上,蓝天下的白云以蓝天为背景和我们对视着,似是在望着我们随意的游荡着。我的思绪也像白云一样很远也很近,我问平儿:我总是在文学作品中看到作家们对青藏高原格桑花五花八门的描写,我在高原生活了几十年,怎么没有见到过格桑花,那是一种很神秘的花儿吗?平儿咯咯的笑着,拉我坐了起来,指着身边的花儿说,这大草原的花儿都是格桑花呀,你怎么没有见过?我们从小就认识它们呀。我说这是野花呀。平儿告诉我说,草原上的野花就是格桑花。平儿看到我大张着嘴,那副吃惊的模样开心的笑着说,从广义上说,格桑花就是高原上生命力最顽强的野花的代名词。格桑花又称为格桑梅朵。“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它寄托着藏族人民对生活美好愿望的向往和寄托。

  原来,我所不识的格桑花却是一直陪伴着我的童年,给予了我童年那么多快乐的花儿。我仿佛又听到了童年时格桑花开的声音。那时,每年夏天是雪域高原最为雍容繁华的季节。在广褒的草原上,那红色的、橘红色的、黄色的、浅黄色的、白色的、紫罗兰色的……,各种小野花风情万种的在如约在草原上绽放,纯粹而美丽,淡淡的释放着沁人心脾的芳香。静谧的高原,因为有了格桑花就不会寂寞。草原犹如是伸向天边的绿色地毯,格桑花就是镶嵌在绿地毯上恰到好处的点缀,使得草原有了无限的生机和独特的美,并与成群移动着的牛羊,共同构成了一幅炫丽的高原画卷。也把蓝天白云衬托的如同水洗过般的清亮和美丽

  这些普普通通的格桑花生命力及其的顽强,它们耐得住高原的烈日、狂风和“六月雪”;也耐得住我们这些放学后,把全部能量都释放在草原上的成群的孩子们的任意踩踏。没有人会在意它们生命的始末,它们只是静静地坚守着自己绽放的尊严。无论生存环境多么艰苦和恶劣,也无论人们多么无视着它们的存在,来年的夏天,它们都会如期迎而至的迎接着我们。

  格桑花,它从不炫耀自己,许多草原人和我一样甚至都不知道它的名字。我很难用文字描绘出它们的美还有我对它的爱。它们生命的意义仿佛只是为了给苍凉亘古的高原增添一抹靓丽。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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