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不可跨越的沟坎,它移动缓慢而迅速地存在;岁月如同大漠风沙侵蚀我们,使我们青春沙化,一点点一点点,我们在荒漠中迷失,庸碌,百无聊赖。
人到中年,还没做好变老的准备,脸上就有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不敢照镜子,怕看见镜中的自己,回想曾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热血青年,青年来不及好好体验,就不见了踪影。曾经的年少轻狂早已荡然无存;还来不及感受花样年华,一不小心就变老了。
人们说:快乐是可以传染的。在青年队伍中站久了,你心态会年轻。于是我喜欢扎堆在小年轻的队伍中听她们聊生活,聊零食;却下意识地更愿意听学校年长者聊家常,聊天伦之乐。神情专注,希望找回曾经的单纯,提前感受一下温厚的生活。可,结果是感受不到年轻的快乐,享受不了年老的安闲,反而拖垮了自己。
“天空看久了,就会看见天堂”。雨果说。我抬头望天,直到脖子酸痛,可始终没看到天堂,只看见漂浮的白云和茫茫的山岚。原来中年人是不配谈理想的,我不再让自己想太多,因为我知道越简单越快乐。
白岩松说:一个人的一生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时刻——一个人的战争。这时候自己内心已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可在别人看来,你只是比平时沉默了,没人会觉得奇怪,这种战争注定是单枪匹马。于是我像个作战的士兵,勇往直前:一个人在风里迎向如刃的寒冷,一个人听白云寂寞地唱歌。回过头,遍体鳞伤。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以苍白的姿态仰望天空,回想自己的少年,我也曾是一个平静、认真的女孩。她把青春慷慨地献给了学业课程;站在人群里放肆地大笑,回忆自己的青年,毕业后把自己全身的精力投入了工作,兢兢业业地在教学的大山上攀登,回到家里,永远演绎一场与孩子斗智与爱人斗勇的交响曲;如今的我们,默默地工作,平静地生活,对生活本身不曾抱有更高的追求,宛如一首淡淡的歌。我们默默地,像潜流,汇入社会生活的江海中,比那些涌动的江流容易被人忽略,但在我们生活的江海中却起着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
青年时对爱情的憧憬,对理想的执着:那时只有杨钰莹、毛宁的《心雨》,张宇《我的未来不是梦》能表达自己的情感;如今梅朵的歌《人到中年》《一生一世不容易》更能引起我们的共鸣。张爱玲说:别跟中年夫妻谈爱情,他们早已褪去了激情浪漫和风花雪月,十几年二十年的柴米油盐,所有的爱,都融化在岁月的长流里;中年夫妻更像俩冤家,互相嫌弃,又互相依赖,不谈爱情,全凭责任死撑。当父母已经垂垂老矣,当朋友渐行渐远,身边的爱人,冤家,早已成为不可替代的亲人或战友。
青年时我们以游戏人生的态度庸碌地茫然地运行在人生的轨道上,我们不去自省,也懒得自省,我们想到时光会匆匆流逝,没想到它会如此不舍昼夜,所以一不小心苍老,却又害怕变老。所有的父亲年轻时是个刚愎自用的独裁者,一个铁血不妥协的暴君,一个从不低头的金刀铁马的沙场老兵,一个如虎如鹰的硬汉。他们和孩子的沟通就像一场战争,而父亲是似乎永远是常胜将军;人到中年,他们变成低眉顺眼的士兵,渴望与孩子继续较量,可当孩子刚拿起武器,他们就缴械投降。年轻的他们在孩子面前不懂得表达温情,羞于表达温情。他们像山,高大巍峨得让人望而生怯,不敢攀登;他们像天,粗犷深远,让人仰而不敢长啸。人到中年,他们变得小心翼翼,不断示弱:事无巨细,乐于商量,生怕一不小心惹孩子不开心。孩子出门,他们默默地目送,眼睛有一点晶莹闪亮;当孩子回头,他们却装着擦拭眼睛中的沙子;年轻的他们,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中年的他们,自己的新衣服在柜子里挂着,嫌厚嫌薄;穿上孩子的旧衣服,长了短了,满不在乎,却满脸笑容。那笑容是那么的温厚,那么的温暖:或许中年的父爱如溪如河,细长不断。
青年时,站上讲台,心中有一股“师道尊严神圣不可侵犯”,上课时,表情严肃,眼睛在课堂上搜寻,看看哪个敢挑战我的威严。那时的课堂上,自己是封建君主,学生分明是上朝迟到的臣子;青年时,喜欢听见整齐而响亮的“老师好”!而如今上课时,我们不仅是老师,还在演员,逗学生开心;是家长,见谁都像自己的孩子,想了解他们的心事,愿意听他们倾诉。人到中年,害怕变老,学生的一句“刘妈妈”,会让我恍然若失;愿意装嫩,听到学生一声“刘姐”,喜不自胜,走路时脚底生风;偶听学生的孩子奶声奶气喊一声“奶奶”,神情木讷,于是立即启用手机的照相功能,细数额头的皱纹,看见自己沧桑的脸,内心会有无比的恐慌和伤感。
以前总觉得时光很漫长,以为人到中年是很遥远的事,而今光阴转瞬即逝,再波澜壮阔的曾经,也抵不过眼前的一隅安好。“人到中年不容易,保温杯里泡枸杞”道出了中年人的无奈和辛酸。人到中年不容易,学会拿得起放得下,人生之路“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