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碗里热腾腾的饺子,我的视线在这一刻模糊了,一幕幕过往浮现在我的脑海,我仿佛看到在那厨房有一道忙碌的身影右手托着擀出来的饺子皮,左手用勺子舀着白葱猪肉馅子,一个劲的包着饺子。
我喜欢面食,尤其是饺子。父母都是淳朴的农民,为了一年能有个好的收成,为了能够让我读书,让我能够背上新的书包,穿上新的衣服,天刚亮他们便扛着锄头在地里忙个不停,一忙起来很容易忘记时间,有的时候值到深夜还能够看到在星空下他们那忙碌的身影。
每到下雨天,父亲会出去和其他叔伯喝茶聊天,而母亲则将我揽在怀里,给我包我最喜欢的饺子。
我在一旁看着母亲和面,看她用擀面杖将厚厚的面饼擀成一张纸薄薄的面皮。等到面饼擀成圆圆的水饺皮后,我便趁母亲不注意将一张水饺皮拿在手中,然后拿起勺子学着母亲以前包饺子的手法,舀一勺子馅子放在水饺皮里,接着将饺子皮合起来用劲捏着边缘。
或许太过用力,薄薄的饺子皮被我捏坏了,里面馅子流出来将袖子都染上了一层油渍,母亲总会用手指刮我的鼻子,骂我调皮,我总是很不服气地插着腰,鼻子里哼哼着,重复的说着那一句下次我一定能包好,母亲不语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母亲包饺子的手法十分娴熟,说这个是外婆交给她的,不过每当提及到外婆的时候,我都会看到母亲眼中会泛起一层层泪花。那个时候我不明白,值到后来听父亲提起,外婆在母亲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我才明白了为何提起外婆,母亲便会伤心的缘由。
饺子还未包好,我便一直挽着母亲的胳膊,不停地嚷嚷着想吃饺子,让母亲包快点的话。等到饺子包好,我便端起包好的饺子跑到厨房,将饺子一股脑的倒进锅里,然后赶紧盖上锅盖。母亲拦住我要盖锅盖的手,摇了摇头从一旁的厨柜里拿出来一个瓢儿将锅里的饺子搅拌,母亲边搅拌便会对我说,饺子下锅要进行搅拌,不然会粘锅破皮的。我只得乖乖地低下头,嘴里发出哦的声音。
饺子熟了,母亲将水饺盛在盘里,将我放在板凳上让我坐好,然后她便走出门外,扯开嗓子对对面的山上喊上一句,对面的山上也会在这个时候响起父亲的声音。
过不了几分钟,父亲便从山上下来,腿上全是溅起的泥土,鞋子早已被泥巴洗了一遍,出门时穿的黑色雨鞋变成了红褐色。
父亲拄着大门,一边脱着雨鞋一边说着刚才和叔伯们的谈话,母亲不搭理父亲,只是让他赶紧脱鞋,外面下雨天冷,有啥事进屋了再说,父亲总是不以为然,还是在那说个不停,母亲也拿父亲没办法,只得任由他在那里说话。
而我则会在这个时候,从板凳上站起来,跑到父亲身边,说我肚子饿了,让他赶紧脱鞋,父亲没办法只得将鞋子脱掉,将我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嘴里说着,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吃饺子。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十几年,那是的男孩已经长大了,由于工作的地方在市区,我不得不离开了生长的地方,来到了城市。
每逢下雨天的时候,我总会打电话给母亲,让她提前做好饺子,我马上回来吃饺子,母亲只是说了一个好字,便放下了电话。许是因为太过欣喜,以至于电话并没有挂断,我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和父亲的声音,心里不由地一暖。
我本以为父亲和母亲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本以为下雨天还可以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我要回来吃饺子。然而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母亲在三年前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又是一个下雨天,妻子说下雨天正好休息,不如我们回乡下看看父亲,顺便去市场买些猪肉白葱,回去包我最喜欢的饺子吃。
我点了点头,每当听到饺子这两个字,我的眼睛便会没来由的一酸。我强忍住泪水,没说什么,然而妻子只是将我的胳膊搂着陪我站在庭院中,看着对面的山峰笼罩在雨幕里,我的眼中仿佛又传来了母亲叫父亲回来吃饺子的场景。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饺子,眼中满是自己缠着母亲的身影,想着想着不自觉中一滴滴眼泪便掉进饺子中,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这份饺子中缺少了什么,缺了那一份母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