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外号叫“苦沙弥”的女孩,虽然有一个佛教徒的名字,但不是佛教徒,甚至不信佛。人们叫她苦沙弥,是因为她打喷嚏很有特色,那种很清脆的一声“阿---戒”,脸上露出浅笑倩兮,宛如笑语盈盈地劝人们要受戒。有好事的同事从夏目漱石的小说《我是猫》描写的那个爱打喷嚏的老师苦沙弥(くしゃみ)里,给她起了个外号叫“苦沙弥”,夏目漱石的小说《我是猫》里,汉语把日语打喷嚏くしゃみ(Kushami)翻译成为苦沙弥。
苦沙弥是地道的白土妹,韶关本地有一句谚语:龙归猪仔白土妹,马坝油粘沙溪碓。说的就是白土妹子很是麻利漂亮。苦沙弥一双大大的水灵灵丹凤眼,很像格格,也有人叫她格格,不过,最近她突然不喜欢人们叫她格格,听到人们叫她格格就急眼,大声怒斥道:“别叫我格格,我不喜欢格格,谁叫我格格,我跟谁急眼”。
最近大学新学期开学,有些刚刚入取地质专业的大学新生在网上询问读地质专业如何,特别是一些女生,很担心就业情况,邀请我回答他们的提问,突然想起了苦沙弥,觉得这个问题由苦沙弥去回答,现身说法比较好,苦沙弥是地质专业,经常跑野外,很能吃苦,这个外号也倒是很适合她。
最初我也不认识苦沙弥。单位工作交流群里每天大量的信息,应接不暇,很多都粗略掠过。印象中,几年前的一天,突然收到一个网名“浴火莲花”的信息,说她有一篇关于阿婆嶂地质环境调查的论文,想在一个学术刊物发表,要写一个英文的摘要,能否帮忙翻译一下。同在一个单位,从事地质灾害防治、地质调查、地质勘察工作,经常跑野外,有的几乎长年累月泡在野外,很多同事几乎都没有见面过,只闻其名,不闻其声。
浴火莲花,很优雅的网名,感觉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一看QQ签名,“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大概因为我也特别喜欢菊花,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觉得果然是个不一般的女士。简单的几句交流,她自我介绍说,她是阿婆嶂地质环境项目的工程师,名叫何花。何花,荷花,莲花,菊花,姹紫嫣红,花花的世界。最后套近乎说,我们是老乡,她是正宗的韶关白土妹,人们喜欢叫她外号“苦沙弥”,她不觉得“苦沙弥”的名字有什么不雅,甚至自嘲说自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苦沙弥”。
忙忙碌碌的日子,之后都把这件事给淡忘了。春节过后上班不久,那天,因为工作需要,跟阿婆嶂地质环境项目组去本底调查。一群人同坐一辆大巴,有说有笑,歌声嘹亮,其中,前排一个女孩子一首清脆的《酒醉的蝴蝶》:“花开花时节,月落月圆缺,原来我就是,那一只酒醉的蝴蝶。”,声音很柔婉甜美,感觉特别的好听,沉醉在歌声中。歌曲唱完,车里掌声经久不息,大家同声齐喊,“再来一首”,一番谦虚的推辞之后,旁边有同事介绍说,刚才唱歌的是项目组长,何花,人们习惯叫她“苦沙弥”。原来她就是何花,大名鼎鼎的“苦沙弥”,久闻其名,难得一睹芳容,名如其人,亭亭玉立,出水芙蓉,名副其实的白土妹子。
大巴车只到山脚下,进山的路只能徒步前行,山路十八弯,崎崎岖岖,南国初春微寒的阳春三月天气,路旁的茅草热情过头地不断伸手打招呼,身上有股火辣辣的感觉。远远看见前面有一条小河,走近一看,河水还不浅,水流很湍急很清澈,急流哗啦啦地响。要脱鞋袜才能过河到对面山上,初春时节,虽然是南国,河水还是比较冰凉,迟疑间,见苦沙弥早已经迅速麻利地拖了登山鞋和袜子,下河趟水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风风火火,麻麻辣辣的白土妹子。“河水不很冷,凉快着呢。”,伴着愉悦的笑声,让人不由多想地赶紧跟上,生怕落后掉队。大伙纷纷麻利地跟着组长苦沙弥躺过水流湍急的小河。队伍前面,又清脆地唱起了一首儿歌,可以说是成年人的童谣:小河流水哗啦啦,小鸟枝头叫喳喳,唱歌跳舞学文化,比比谁的力气大。小河流水哗啦啦,朵朵荷花映晚霞,荷上青蛙叫呱呱,一只蜜蜂花心下。小河流水哗啦啦,西边太阳下山了,大伙大伙没回家,星星眼睛眨呀眨。听着歌声,我突然有种感觉,觉得好像是去观看一场文艺表演,而不是那艰辛的野外地质勘察。荷花,莲花,菊花,姹紫嫣红,花花的世界,在天地大舞台,争鲜斗艳。
小河流水哗啦啦,流过了昨天,流过了今天,流过明天。流去了一代一代地质人如花似玉,青春美妙的豆蔻年华。那就是地质人,天作被,地当床,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春去镜前花,秋来水中月,花开花时节,月落月圆缺,战天斗地,以苦为乐。一群名副其实的苦沙弥。
韶关白土在南华寺附近,小时候喜欢白土的月饼,也经常听家乡人说起“龙归猪仔白土妹,马坝油粘沙溪碓”。上次,师傅说我曾经也是寺庙的小沙弥,头陀苦行的苦沙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