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舒福舟老师交好,缘于两人对古体诗词的共同爱好。虽然我俩在一起共事只有短短两年多时间,便分开天各一方,平常也很少见面,但我们先是通信,后是电话,现在是微信,一直没有中断联系,始终莫逆,友好如初。
上世纪70年代初,我与舒福舟老师同在故乡一所小学教书,他公办,我民办。那时我俩都很年轻,他不到30岁,我不到20岁。一天,小学座落的村子里来了一位从山里来走亲戚的老者。是念过私墪,很有国学功底的那种老者。因当时正值文革时期,国学还受到禁锢,尤其在青年人中,即使是有文化的青年教师队伍里,国学知识很是薄弱。这位老者在与村子里稍通文墨之人交流时,便夸夸其谈,非常自负,说现在的年轻人简直一片漆黑,什么都不懂,更无人知道古体诗词的创作,这些知识很快便会失传等等。并唉声叹气的,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
没曾想,虽然年轻却很有古体诗词功底的舒福舟老师正好也在现场,远远旁听。舒老师当时又正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对老者的那种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言论和作派岂能容忍,当场便草拟一首绝句《赠老丈》,让一小学生交与老者,其诗曰:
鼓舌摇唇效井蛙,
风骚露尽不才华。
山猴未见西天佛,
敢出狂言称佛家!
老者接过舒福舟老师的诗作,满脸通红,十分尴尬,想要和诗怼回,却又无从着手,思忖半天,也没想出象样的句子,只能自认吃瘪,灰溜溜走人,提前结束行程回山里去了。
舒老师作诗羞老丈,让人刮目相看,在家乡教师队伍和文化人中一下走红,并引来多人唱和,这里就不一一赘述。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舒老师引进爱好古体诗词的大门。后来,我离开故乡,进城求学、工作,我和舒老师虽然见面很少,但我们之间诗来诗往,相互问候,通报近况,交流感情,抒发胸怀,唱和不断。这一晃就是半个世纪。如今,舒老师已臻耄年,我也已届古稀。年龄一大,人就有些懒了,动笔就少了。前几日,为勾引舒老师诗兴,我步舒老师50年前《赠老丈》那首诗的原韵,结合舒老师中年丧偶,曾在一首律诗中有联曰“有兴凭窗思蝶梦,无心执管颂花天”句,和后来续弦找到理想的老伴的情况,草拟一首小诗相赠:
当年曾笑井中蛙,
乍露锋芒气自华。
今得花天圆蝶梦,
诗坛众望大方家。
接到我的诗草,舒老师当即便有和作:
君是鸿鹄不是蛙,
高天任尔展风华。
文坛耀眼光芒日,
盛赞故园一大家。
这两首小诗虽有互相吹捧之嫌,但于我们老同志而言,年龄大了,玩玩这种文字游戏,也很开心。这不仅见证了我和舒老师半个世纪的友情,还真不失为一段文字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