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读了肖复兴老师一篇《花边饺》的文章,感到熟悉与亲切,它让我想起了我记忆中的“花边饺”。
我家原来住在西便门大街的一个大杂院里,斜对门住着翟大爷、翟大妈老两口。在全院十几户人家里,翟家跟我们家关系最好。翟大爷在服装厂工作,会做衣服,每年过年,我们家这几个孩子的新衣服都是翟大爷给做。母亲把衣料买来送去,翟大爷拿着皮尺在我们身上,上下、左右一通量,记下尺寸,然后把料子铺开,拿一个小纸片似的东西,应该是专业衣服划线的,用尺子比着,在上面画了很多线,我们也看不懂。然后按线剪裁,开始缝制。
翟大爷人很瘦,脸庞也瘦,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眉毛,又重又黑。翟大爷不爱说话,人很安静。与翟大爷相比,翟大妈身形显得瘦小,说话细声细气。她跟翟大爷两人很融洽,印象中从没红过脸。
翟大妈不知是哪里人,口音很重。她们老两口没有子女。
翟大妈时常来我家串门,跟母亲最说得来,二人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我家每次包饺子,翟大妈都过来搭把手,一边包一边跟母亲拉着家常。翟大妈包的饺子每个褶褶相连,围成了半圆的花边,真是好看,码在“拍子”上,像是有生命的活物,每次我都拣有花边的吃。
有时母亲做了什么吃的,叫我:“去,给你翟大爷、翟大妈送去。”我颠儿颠儿的端着去了,到那儿往桌上一放:“我妈让我送来的!”翟大爷或翟大妈赶紧拿出个碗,把东西倒换了,让我把碗拿走,跟我说:“谢谢你妈!”
一九九一年我们院拆迁,院里人家各奔东西,我家搬到了现在的地址。他们老两口搬到了那里不知道,我曾问过母亲,母亲说他们回了老家,老家在哪儿,我没问过。
如今,母亲已去世十几年了,翟大爷、翟大妈不知下落如何。
但母亲与翟大妈一起包饺子以及翟大爷踩着缝纫机做衣服的画面,深深印在脑中,无论何时想起来,倍感温馨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