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

苏从会——应悔主角

作者:苏从会   发表于:
浏览:38次    字数:2087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65篇,  月稿:0

  《主角》,获得第十届矛盾文学奖,2018年中国好书,第三届施耐庵文学奖,陈彦著。

  怎么说呢,《主角》一书,不是让人很轻松的阅读。易招弟——易青娥——忆秦娥,姓名三易,放羊丫头长成秦腔皇后。一路走来,金光灿灿的背后,又该有多少难于人言的苦与痛。

  初读,心就是揪紧了的。本来山沟里放羊的小丫头,无拘无束,天真烂漫,未来生活想来是清贫平庸的,可也应该无风无浪,平安喜乐。舅舅的一次来访,命运彻底改写,一份偶然成就一份必然。考入剧团,还不曾正式学戏,又因为舅舅火爆脾气的拖累,忽然之间就成了烧火丫头,而且险遭侮辱。在剧团这样的是非场所,不能做到八面玲珑,日子就是危机四伏。偏偏舅舅又是一个视艺术为生命,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也是自持才高,目中无人,难免常常四面楚歌。漫长的演艺岁月,舅舅的光环不仅不能笼罩她,反倒时时事事受其牵累。

  烧火丫头到秦腔皇后,这天地悬殊的身份转变,怎一个难字了得。而最后,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多少时候,多少事情,她永远是被动的。更多时候,她又是幼稚的,白纸一样。一颗阅读的心,陪了她悲喜交集,起起落落,苦苦痛痛,甚至有时候恨不得一头扎进书中去,帮她一把。恨只恨哪,恨天地之不公,恨天地总要安排残缺,完美总为残缺欺。

  从来天妒英才,这百年不遇的秦腔奇才,集美貌,才艺,刻苦,善良与一身,一生又是那么的坎坷,可以说多灾多难。不说她从艺路上的大起大落,但就感情生活来论,也是让人一声长叹。本来有两情相悦的白马王子可以修成正果,一纸调令天河隔。隔河相望也就罢了,来日或者有鹊桥相渡也未可知。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搅乱好姻缘。指日可待的神仙眷侣,因为误解和不曾解释成了路人。而忆秦娥这个初恋,同样也是一个让人扼腕叹息的人,才貌双全,心底良善,性格是有一些软弱的。应该有无数个不眠之夜的挣扎,让,是他心碎的选择。却不知,退出不是成全,反倒使两颗彼此喜欢的心,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一个,日日买醉,生不如死。一个,遇人不淑,同床异梦。很多时候,不争,是让人痛心的事情。初恋,是忆秦娥身体里的一根刺还是一缕光,竞也说不清了。

  而她的前夫与后夫,怎么说呢,皆非佳偶。慢慢读来,对她的前夫,我却恨不起来,反倒有一点点喜欢。刘红兵,尽管是风流浪子,却是用全部生命在喜欢她。尽管他的许多行为不配谈爱字。我一直觉得刘红兵比后来的丈夫更爱她,那一位天才的画家,更爱的应该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的画笔。前夫刘红兵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后夫石怀玉又真正理解她吗?只是喜欢,只是欣赏。

  而视艺术为生命的忆秦娥,实在也不曾认真经营自己的婚姻。我也真的不懂,少年时候险遭侮辱的阴影,竟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使她几乎失去了爱的能力,对身体之欢,只有抗拒与厌恶。而这身体的直接反应,使她与刘红兵,一直不曾拥有真正的婚姻。忆秦娥是聪明的,忆秦娥又是糊涂的。她只是为艺术而生,不是作为一个女人而活。幸呢,还是不幸,谁又能说得清。

  很多时候,忆秦娥是冲动的。不单单是她的婚姻,后来收养与自己身世几分相似的小女孩,未尝不是。收养,不是深思熟虑,只是情动与中。说到底,总是性情中人,也是她心底深处一份悲悯情怀。一路坎坷走来,她又何曾深思熟虑过呢。苦难的生命,很多时候是极其任性的。

  她培养了又一个光彩照人的主角是她的贡献,也是她心底里深深的失落。可当做亲生女儿抚养多年的孩子,功成名就之后却要离她而去,拼命回到自己出生的家庭,怎不是又一声无语长叹。就像当日为了逃避登台,想法怀孕请假一样,也只有她能够出此下策。而她与刘红兵的夫妻生活,一方勉为其难,一方战战兢兢,才有了那酒后受孕的可怜孩子。与石怀玉,好歹也算恩爱缠绵,那爱,却也几分霸道。也是她的不忍拒绝,让她牵肠挂肚的痴儿死于非命。

  忆秦娥的生命中,多少叹息,多少苦痛,自是有诸多因素造成,可与自身性格的缺陷,不能说没有关系。而这性格,其实与她的舅舅很相似,不计后果。可是,万丈红尘,又有几人能万分清醒地列好提纲,小心翼翼地对号入座呢,活生生的生命,终究不是设备精确的冰冷机器。

  至于说到剧团内部为争主角的机关算尽,与社会上各种为利益纷争也是大同小异的 。人性很可怕,人心最难测,而说到底,做人最可怜。

  可老天要成就一个人,是谁也抗拒不了,阻拦不成的。忆秦娥,就那么一个谁也看不起,谁也想欺负的烧火丫头,偏偏有那么多明里暗里,不记得失,拼了性命要帮助成全她的人,烧火丫头成了秦腔皇后。自然,天赋好,能吃苦,心地良善是先天条件。天使天成全,恶魔共逐之。

  想来,任何成功,难逃天时地利人和的生存规则,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幸成为主角,无论生活的主角还是舞台的主角,那怕你付出了超出常人的辛苦与拼搏,还有个天赋和机遇在里边。可是,在自己的生命里,你必须成为自己的主角,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哪怕仅仅是心理上的主角!你的精神世界必须无限强大和光明,一个人的独舞不要紧,拼尽一生,也要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掩卷静思,我不知道,忆秦娥漫长岁月里,会不会后悔成为舞台上的主角。舞台上的光芒,能掩盖生活中的阴影吗?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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