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散文

记忆里的大年初一

作者:海云   发表于:
浏览:48次    字数:1602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95篇,  月稿:0

  小时候,总觉得大年初一的五更天很冷,但午后就有春天的气息了。

  “醒醒啊,记住你们又长一岁了!”鞭炮声里,母亲的声音回旋在耳畔,我努力睁开眼睛,瞅瞅放在枕边的新衣服兴奋地睡不着了。父亲起床忙着点燃鞭炮,母亲则忙着烧火煮饺子,我们姐妹仨慢吞吞穿好新衣服,依次去梳洗打扮,用姥爷做的猪胰子球球把脸洗得明光明光的,再抹上雪花膏,在镜前照照比平时明艳多的容颜后,才掀开棉门帘欣赏庭院,除了劈面而来的鞭炮味儿,空中偶尔也闪一下稍纵即逝的烟花。炊烟堆积在厨房门窗处,很不情愿离开似的。等炊烟里多了热气腾腾的成分,那就是饺子煮好了,母亲轻轻一声招呼“端饺子来吧”,我们就跑出了屋子。

  五更里那顿饺子是肉蛋蛋儿饺子,肉馅里放了葱姜,几乎不放白菜的,一年到头,只在五更吃一顿这样的饺子,香喷喷的一点儿也不腻。我们围着低桌而坐,听父母轻言慢语说着话,说今年五更的炮声比往年要热烈,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还说年年的五更总是很冷,但太阳一出来就是春天的样子了。

  吃了早饭,天还不亮,父亲母亲端了饺子去奶奶家拜年,我们在家等着收头,乡亲们一拨一拨地来,有的不太认识,但隐隐约约知道是哪家子人,他们在院子里磕头跪下,嘴里喊着“把头放在这里了,记得收走”。印象深的,木匠大脏每年独来独往的,他特别走到北屋朝着门后磕一个头,特别让我们记得告诉父母收去。

  天终于亮了,乡亲们的头也磕完了,我们姐妹仨出门找各自的伙伴玩。一出门,大街哪儿都新崭崭的,五颜六色的刀叉在风中飞舞,三五成群的庄稼人笑吟吟地站在街口,年轻人把手揣进裤兜里,没有一丝皱褶的新衣也融进年的气氛里,遇到的招呼声,不再是平时常说的“吃了么”,而是问要不要去打村西的秋千或问在哪儿比赛放炮。

  上午时光很长,在大街站会儿就冷,和伙伴们商量着去一家打牌,不管到谁家都有炒花生做零食。打着打着牌阳光就透进窗口了,觉得打下去就辜负了大年这大好的光阴,于是又回家推车子去麦场学骑车子去。

  我是十二岁那个春节学会骑车子的,之后的春节也喜欢用骑车子的方式消磨大年。冬天的风把麦场吹得很是干净,一垛垛麦秸零星地分布在麦场上,没有车子高的孩子们跨着车子在麦场转圈,眼看要倒了,也不急,软软地摔到麦秸垛边,起来,继续学骑车子。有一个叫老丑的人是学不会骑车子的,他年年推着车子在巷口站一会儿,羡慕地望着麦场上的孩子们,过完了正月,他就把心爱的车子吊在了房梁上,等待来年正月再学。

  麦场边有两三棵柳树,柳枝很婀娜,女孩子们围了纱巾站在柳树下,那时候的视野很是辽阔,往西能看到蓝色的太行山,往东北能看到姥娘的村庄。麦田也要苏醒过来,那绿意里有了水润。

  午后的大年初一是很静的,庄稼人在自家歇着,想着每个人都是起了五更的,不愿出门打扰别人,孩子们也玩累了,在炕上睡一大觉。我是喜欢在大年初一看会儿书的,母亲说大年初一做啥一年都喜欢做啥。俗语里,大年初一是一年的开篇,是吉祥的门扉,我就希望看会儿书,希望一年里的每一天都爱上阅读。

  院里的杨树又直又高,阳光与麻雀停留在树枝上不愿离开,我坐在杨树下看书,看会儿书抬头看会儿杨树与天,觉得世界又孤独又空旷,觉得自己又幸福又深刻。

  大年初一会回想度过的每个大年初一的,想起大人们说过的,矮个子的人要搂抱着椿树念叨“椿树长我也长”才能长高,除了去宝子爷爷家要压岁钱的记忆,还有在三婶家用滚烫的筷子烫额前头发的记忆,总之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又高又美又有钱的人。

  大年五更有许多规矩,比如不要开抽屉,不要拿笤帚,不要打喷嚏,现在想来祖辈流传下来的风俗是想给最神圣的时刻一个安静吧,毕竟尘世很喧嚣,安静是众望所归的境界。

  每年过完大年初一,庄稼人是很感慨的,都习惯说一句:过了年了!是啊,过了年了,年是不经努力就会过去的时间,就像人不经努力就会老去一样,而留下来的只是美好的回忆,这世间,来过就好。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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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大年初一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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