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渐渐近了,我却不知该怎么过。
那些年在老家,节前是很忙碌的。有公务上的节日安排,有探亲访友的礼尚往来,更多的是为自家过节储物的采买。因为,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吃喝,东西少了不行,所以,兄弟姐妹都争相往老妈家搬运。储物间、阳台上到处都是水果食物,一进门就能闻到月饼的香瓜果的香,节的气氛充盈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待放假全家人聚在一起,厨房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客厅里笑语喧哗,孩子们蹿来跑去,好不热闹。年节是老人快乐的期盼,是孩子们快乐的期盼,也是我辈累并快乐着的期盼。近来,我总是在想,家中的老人,七老八十,已手无缚鸡之力,有的甚至孱弱到不能自理,但只要他(她)们一息尚存,就有能量将儿孙聚在一起,这是多么神奇的力量呀!其实,这力量源自中华优秀的传统~孝道,是一代代人的坚持和传承,是美德,是瑰宝。
月是故乡明,家是团聚好,但今年要在闽地过中秋了。虽然是异乡异客,也想入乡随俗,领略下不同地域中秋的异样风采。这几天我总是勤快的逛市场,采买是次要的,小家庭不需要多少,更多的是想采风。
我这个人不善交往,来到此地也有些时日了,居然没有一个熟人。我对表妹笑说,满眼只有三个人~儿子儿媳和孙子。早上出门碰到的人寥寥无几,无从搭话。市场上一如既往,不很热闹。不知是我来的时辰不对付,还是其它,总之没有找到节前的气场。昨天早上,已是节前的最后一天了,我又早早的出门了,不甘寂寞的我,看到和我前后脚出小区的一个老太太,主动的上前搭讪,想叫大妈,怕人家说:你有那么年轻吗?想叫大姐,又怕人家嫌弃不尊老,只好以“您”开头。我说您是本地人吧,咱这儿过中秋,都有啥讲究啊?她说没什么讲究。我说吃的方面呢,讲究吃啥?她说想吃啥吃啥,平时舍不得吃啥,过节就吃啥。这天儿没法聊了,原来我路遇了个王大娘是个女的。那就不尬聊啦,还是放眼四顾吧!这天早市上多了卖花和卖纸钱的摊位,之前就了解过,这边人信观音菩萨,家里有请的,初一、十五都是要上供的,所以鲜花摊位前拥着不少人。鲜花以菊花为主,白色的黄色的紫色的都有,还有白色的粉色的百合花配伍。他们敬观音菩萨的方式挺有意思,不知在家里有那些仪式,烧纸钱放鞭炮却是在半前老晌,晴天晌日下。小区院里有些楼栋单元门口,常年放着一个四周镂空的铁桶,在这些时间节点不时有人出来烧纸,然后将桶移至院当中,在桶里噼噼啪啪放一挂鞭炮结束,这大概是取款通知吧。在我的刻板印象中,神神鬼鬼的应该是喜欢暗处的,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供奉它们能笑纳吗?估计能,不然信徒们不会这么虔诚,这么持之以恒。闲话少叙,继续逛市场,在海鲜肉食水果蔬菜摊位前,货色品种与往常无异,采买的人手里也拎的不多,也就是当天嚼然的量。我也买了蔬菜少许打道回府,打算明天正日子再来。在小区门口有个老头在卖螃蟹,走过路过的大多都是问问,下手的不多。老头说满黄的35元一个,满膏的53元一个。看样貌这螃蟹不是海蟹,也不是普通的河蟹,它通体茶绿色,健壮而有光泽,一看就养的很好,所以也很任性,虽被五花大绑,仍在苦苦挣扎,都口吐白沫了,还妄想着横行霸道。我问老头这是什么蟹,他说了三遍我也没听明白,这塑料普通话哟,可价格他说的很清楚,我只好尬笑着假装听懂了。
今天就是十五中秋了,我又早早的起床,奔市场而去,还是想感受一下节日的氛围。一路上没碰上多少人,心想也就这样了,与前几天无异。我走的这条路,与早市街呈丁字形,早市在横街上,那里有一个超大的室内菜市场,每天8点前整条长街还可摆摊,8点后城管就来执法了。丁字的纵街上,也就是我走过来的街,有一段与横街顶头的是下午四点后的晚市,早上没有摆摊的。等我走到横街上,一下冲击了我的视线,整条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好像从天而降般,人都集中到这里。每个摊位前都像抢购似的不问价格,即使问商家也顾不上搭理你。平常只卖海鲜的摊位也卖起了河蟹,平常鲜少的皮皮虾也有售,只是价格超出了我的预期,死虾要四、五十元一斤,活虾要八十块钱,这还是临海城市吗?熟食摊前也人满为患,一盆盆的肉燕、鱼丸、虾丸、肉丸、锅边,很受当地人的欢迎。特别是肉燕,是年节必备的食物,有无燕不宴的说法。还有五颜六色的透明的像粘糕像果冻的食物摆满了案板,就像卖切糕一样,要多少切多少,听说这叫娘惹糕。水果摊位上无籽红提,阳光玫瑰,软籽石榴,炮弹柿子,小蜜橘,爱媛果冻橙,苹果都卖的挺好,特别是桂圆深受当地人的喜爱,一是这里人爱吃甜食,又是桂圆上市季节,二是桂圆的名字很好,和中秋节应景,所以买的人特别多。还有鸭子也是当地人的最爱,像全番鸭、绿头鸭、湘水鸭,品类多多,吃法也不同,我只学做过姜母鸭。看了这么多,当地人中秋节这天究竟讲究吃什么,还是不知道。嗨,管人家吃什么干啥,你会做什么就吃什么吧,还是按老家的传统,吃馅饼吧,既有团团圆圆的寓意,自己也比较拿手,不会翻车。就它了,无论走到哪,老家的传统习俗不能丢。从中午吃饭开始,窗外的鞭炮声便不断,我说的不断不是像过年似的此起彼伏,爆竹连天,而是一会儿一会儿突然间的炸响,但就是一挂鞭那么短促,不时的响一声,把家里的小猫咪吓得一愣一愣的。哦,这是又在给观音进贡呢,从中午一直到下午,时不时的就响一阵。作为煮娘的我,吃了上顿,下顿吃什么又开始犯嘀咕。忽然想起王大娘是个女的那个老太太说的话,想吃什么吃什么,很有道理。就这么办吧,孩子们早就想吃钵仔饭了,前几天买了广式腊肠和腊肉,还没试试身手呢,赶快上网拜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再蒸一盘肉沫芋头,整点小海鲜,拌个小凉菜,再打个汤灌灌缝足矣。
晚饭后儿子儿媳说要带小不点去赏月,先是驱车到一个好停车的就近的地铁站。一路上车驶过跨江大桥,空阔的江面上,蔚蓝深邃的天空,一轮朗月高悬。白天是多云,临近中午还下了一阵暴雨,突然来又突然停的。以为八月十五会云遮月,没想到老天很赏脸,天晴朗的万里无云。小孙孙扒在车窗上望月,忽然高兴的说月亮跟着小岛走呢,真的是童真最有趣!到达地铁站停车,我们带着小家伙去坐地铁,福州从八月开始双休日节假日,还有工作日的晚上,地铁均免费乘坐,据说是为了刺激消费。可我们到达的站点清清爽爽,乘客寥寥,一上车我们一家独占一节车厢,这超长假日难不成都宅家过节了?我们只坐两站,就到了市中心老城区网红地三坊七巷,这站和大型商场东百相连,一下车站台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出站满大街的人流,乌央乌央的,就像今天的早市景象。只不过早市上的人流多是老头老太太和主妇,手里一兜兜一袋袋的都负重。这晚上的网红地以年轻人小朋友为主,打扮的时尚漂亮,还有的穿着汉服旗袍,头上带着仿古的配饰,小朋友手里提着各种造型的月牙灯玉兔灯招摇着。我家的小孙孙也是兴奋不已,在人群中跑来跑去,看到其它小朋友拿着好玩儿的玩具,就尾随其后跟着人家走了,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走丢了。在古街巷的青石板路上,边走边赏古迹,边赏头顶上的明月,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辗转来到了美食广场,各种美食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年轻人胃口总是很好,不吃点仿佛是对美食的大不敬。衢州鸭头,漳州四果汤,长乐冰饭,还有烧仙草、甘草芭乐,都是儿子儿媳的心头好,小孙孙不甘被边缘化,那样都要尝尝,给了一点辣鸭头的配菜,一边辣的要水喝,一边还要吃,真不愧是辣妹子生的。不觉已经十一点了,赶紧乘地铁返程,又自驾回家,到家小孙孙就有点困了。我说还不能睡,咱们得把传统的程序走完啊!儿子问干啥呀?我说吃月饼,吃水果呀!他们说吃不下了,我说那也得意思意思。我切了一个网上买的自来红五仁月饼,弄了五样水果摆了个拼盘,儿媳说摆的挺好看。俩大孩子不怎么吃,小孙孙吃的提起了精神,嚷嚷着还要吃月饼。我心大喜,有吃货同盟了。
吃完洗洗刷刷,一打眼已过午夜,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了。中秋,就这么匆匆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