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散文

任寅春雪琐记

作者:莉莉   发表于:
浏览:94次    字数:2643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148篇,  月稿:0

  大雪纷飞,上下左右包围了我。雪片似有鼓上蚤时迁的功夫,悄无声息钻到头发和脖颈里。我慌忙缩回车中,呆呆看着飞舞的雪花和茫茫雪地,莫名想起了林冲。那个大雪封了山神庙的夜晚,林冲眼前的景象恐怕也是这样的。其实眼前并非天地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周遭停着一辆又一辆小轿车,杵着一棵又一棵枝叶稀疏的树木,它们大都披了雪衣,权且当作茫茫白雪吧。

  为何想起林冲?因为我也雪中遇到困境吗?

  正月初七上班首日,瑞雪迎春,来到和睦湖边,本应是欣赏雪景的好时机。和睦湖像一位素衣女子楚楚若出水芙蓉,翩翩似惊鸿仙子,银装素裹里分外妖娆。

  记起去年12月初,陪同申广伟、丁威两位老师和小说家程多宝先生绕湖采风,时值午后,秋阳正好,宛若暖春。湖岸边的柳树尚未泛黄,一对中年夫妇在河边晒太阳,男的把鱼竿丢在水里闲钓,手不握杆,只用一块石头压着,自顾自太阳里打盹儿,大有一番姜太公的气度。女的对坐着,手里做着针线活,记不得是缝香包还是十字绣或者其他。湖心几只野鸭荡漾,偶尔扇翅表演一段水上芭蕾,打破秋日宁静。稍远处,艳红、亮黄、粉绿的丝巾飞舞,恍若彩蝶翩翩,听笑声以为是姑娘,走进方知几位舞蹈队的阿姨在秋游拍照。倏然间,大脑里迸出“春和景明”的词来,或说“我言秋日胜春朝”也一定是恰如其分的。

  蓦然回首已过去两月有余,此时,任寅新春的第一场雪正在飘飞,湖岸的柳、湖中的亭和水上栈道皆银雕玉砌。融雪之后,一树树柳又将嫩于金色软于丝。此情此景,伤感逝者如斯夫似乎无益,欠下的文债一笔笔,当夜以继日才是!年底和春节放假几乎没摸书边,心里早已空虚恐慌。常言道:手中有粮食,心中不慌。肚子里没有货,自然恐慌。就好比今日雪中驾车,如若技术过硬操作得当,是万万不会撵着他车追尾的。如今悔之晚矣,来到和睦湖边,无心赏雪,只为快赔。

  这场雪是期待已久的,也是意料之外的。春节前天气预报说安徽有大雪暴雪,大家心里期待着,各行各业也精心筹备着,铲雪车、撒盐车、供电供水抢修维护……严阵以待,临了却是虚惊一场。

  春节假期依然没有一丝下雪的迹象,就在大家业已忘了这一茬,不再千呼万唤时,雪悄然来临。正是节后第一天,早起拉开窗帘,不禁惊呼“下雪了!”。显然我没有做好任何准备,上班三十公里的车程,只好寄希望于自己开车稳一点,能平安到达。孰料地下车库出口处爬坡即遭遇险情,轮胎打滑险些碰到墙壁。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一遍遍提醒自己:小心小心,慢点慢点,全程车速60码以内,总算平平安安上高架、下高架。高架桥上早已有铲雪作业车清理出行车道,他们可能天没亮就出来工作了,或许他们夜里根本没有休息。如此想着,心里满满都是感激。我们的出行安全,早已在市政的考虑之中。

  离单位约两公里的红绿灯处,前方车停住等红灯,我立即减速,速度只有二十码,本以为简单踩两下刹车就会停下来。可是刹车失灵了!它丝毫不理会我,越是往下踩越是往前跑。车子在踩刹车的情况下往前滑行六七米,哐当一声把前车抵得蹿出一大截。小车啊小车,都快到单位了,你怎就晚节不保呢!我无可奈何地眼睁睁看着我的车亲吻别的车,所幸车速低,人无恙。我手忙脚乱给先生打电话,给单位领导打电话,拍图给朋友,咨询是不是防滑模式未开启,甚至连交通事故的报警电话也搞不清楚。突然间觉得自己像一锅乱炖的糊糊,混沌一片。多日前已传说将有雨雪天气,为何还如此忙乱?忍住不在心里埋怨自己,甚至有些恨自己,瞧不起自己。

  好在事故不大,没有人员受伤,交警没来现场,电话告知快赔处理。双方都很平和,前车驾驶员没说啥,应我之请还帮忙查看我的驾驶模式是否符合天气状况。末了,他善意地提醒我,雨雪天气跟车不要太近。我很难为情,带着一脸无辜说,车子离得挺远,车速20码以下,就是怎么踩刹车也刹不住。他无奈地笑笑说:雪天路滑嘛,踩到底肯定刹不住的。是啊,怎么就没想起来点刹呢!我恨不得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之前朋友说过,路面湿滑踩刹车一定不能一脚踩到底,点刹安全有效。点刹就是脚点下去松开,再点下去再松开,如此循环往复。哎,说倒是能说清楚,关键时候怎么就不会用呢?自责之下,心里便有个小人儿站出来,要把我与那个被人谈笑的沈括归到一类。

  快赔期间,两位在附近上班的同学,一位沏上热茶,一位招待美食,瞬间让我感受到如临春风如沐春阳。可我还是不肯原谅自己,说话间不忘自我批评,不经意地便提到“点刹”话题,喋喋叨叨好似得了祥林嫂的真传。

  两位同学颇不以为然,红霞Z说:“感谢这场雪,不然年后第一天上班哪能见到你。”红霞Y说:“感谢你没有点刹,给了我请你吃饭的机会。”我忍不住笑了,是啊,我们同在一城,竟有大半年没见了。今日相聚,还真的要感谢这场不期而至的雪呢!两位同学性格皆好,很难有机会从她们脸上发现愁云,或许因为她俩的名字都叫“红霞”吧,常常云霞灿烂。想想也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乐观面对,或许就会彤云散尽红霞满天,你若愁眉苦脸,阴霾始终挥之不去,又如何从容淡定地去解决问题呢?

  不觉哑然失笑,雪中,我何想到林冲呢?那个风雪中落魄的英雄,在天地白茫茫一片里看到世道的黑暗,人心的黑暗,以及那个姓陆的“挚友”的冰冷残酷。而我得到的尽皆温暖,尽皆光明,比白雪还白还剔透的光明。我复何求?

  飞雪中,遥远的北京冬奥火炬烈焰熊熊,各国运动健儿以飒爽英姿傲立冰雪之上,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在天空嘹亮回响,中国又夺金了!前几日,女足亚洲杯折桂;天问一号从3.2亿公里外的太空传来与冬奥会徽自拍视频……多好啊!一切都在加油向未来!我想,但凡中华儿女之一份子,我们的内心都应更强大。

  犹记2006年大年初八,上班第一天,也逢瑞雪。那会儿住在肥东,无需雪中长途跋涉,多了一些闲情逸致,铲雪之余跑到县政府广场赏雪景,写下一篇小文《狗年的第一场雪》,后来收到散文集子里,更名《小城春雪》。2008年大雪,祖父仙逝,撰文《雪中送祖父》悼念。2016年冬雪,应好友之邀写一篇关于雪的小文刊于《安徽商报》橙周刊,有幸与散文家胡竹峰老师同版。那期橙周刊的主题是“雪”。竹峰老师擅长写雪,出版文集中不乏带“雪”字的,如《雪天的书》《雪下了一夜》。那期读了他写雪的文章,便决心以后不再写雪,有斯人在,写雪的拙文实在羞于拿出手。今年这场雪原不打算写的,没想到雪中发生了一些事,有了一丝感触,遂动念写几句。

  雪是天神赐予世间的,世人皆可赏之记之。张岱湖心亭看雪,雪夜驾舟前往,不想早已有人亭中对饮。面对苍茫大地,我也忝列其中,不问能饮一杯无,不问天地一片白,只为记录一时之思。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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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日记 春雪 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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