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回乡里老家都是赶周末时间,上周因有事周内跑回去了,想着这时段地里没有什么农活,母亲肯定在家,谁知大早上就是铁将军守门,打电话也没人接,无奈之下只能问邻居母亲有可能去的地方,邻居的一个爷爷说母亲可能是给对门帮忙套梨袋去了,因为他看见对门骑电摩带着母亲过去了,所以只好去对门果园找母亲,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一路叔、伯、婶子、哥、嫂打招呼,有的在门口吃饭,有的在晾晒油菜,有的正在门口菜地浇菜,有的吃完饭和邻居在门口闲聊,他们都是看着我从小长到大的乡亲。虽然后来因为上学工作的缘故不常在村里待,但无论离开村子多久,看见他们,看见庄稼地,看见干农活的情景总觉得很亲切,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在田地里干活我去给他们送水的情景。
回到了夏收时候,晾晒场地一家挨着一家,场地里晾晒麦子的人,拉着架子车把割下来的小麦往回拉的人,扛着工具往场地走的人,拾小麦的小孩子,跑来跑去撵场的拖拉机,顶着红红的太阳人来人往,那样热火朝天的场面像是刻在脑海里的,还有推着车子在场地左右来回转悠的卖冰棍的人,如果有谁家父母开恩给孩子花五分钱买上一根,那个孩子马上会让全村的小孩羡慕半天,因为那是在那炎热干燥的天气里小孩子唯一的渴望和贪恋。
我在家一直等到中午一点多母亲才从地里回到家,我想着她肯定很累下午就不去了,她边吃饭边说,"吃完饭歇上一会要赶紧去,趁着刚给梨打完农药要把袋子套完,不然药就不起作用了又要重新打,打一次药要花几百元呢,我在家反正没事干给帮忙套一下也不累。"
我想起每次回到家,母亲跟我闲聊时说的话,"咱村子人好,心善,咱家两次黄河水浇地都是人家帮忙给浇的,晚上人家没叫我,第二天等我去问的时候人家早都给咱浇完了。""咱家菜地边上那几分地,上次种的时候人家没要钱,这次收麦子人家又没要钱,我给送去人家又让人给捎回来了,说咱那一点点不用收钱。"
有一次说对门因为种了许多地,有几片果园还养着许多羊,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在门口和母亲还有另外几个邻居闲聊时说有只羊快要生产了离不开人,家里还要蒸馍呢没有馍吃了,母亲还有那几个邻居二话没说让她赶紧去看好羊群,她们几个帮忙在家给她蒸馍做饭,这在村里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她们认为这不算什么,就是搭把手的事。母亲就有几次因为有事要蒸好多馍,而我们姐弟又没时间回家,也是附近几个邻居帮母亲做好的。
前几年村里家家有梨园,每到秋天有果商来村子里收果子开始卖梨时,果商收哪一家的梨子,村子里男女老少就会自觉地到哪一家去帮忙,老人们坐在一起帮忙拆果袋,妇女们把拆了果袋的梨子按照品质分类包装然后装箱,而男人们的工作是封果箱然后抱着装车,流水作业,一点不耽误,当然也少不了村里那些不爱干活却爱凑热闹的,看着其他人干活他们负责娱乐,开玩笑逗闷子,把大家逗的欢声笑语,忘记劳累。但是一到饭点,所有人都自觉地回自己家,不给主人添麻烦,即使主人强留也会找各种理由走开,回到家匆忙地吃完饭又会自觉地按时过来给主人帮忙,不会计较干得多少。
但他们也有他们的缺点,他们眼窝子浅,没有什么城府,他们看到什么就做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们嫉恶如仇,看不惯的人或事要么离得远远的不理睬,或者直接走上前去开始理论;他们一年四季拥有最多的是时间,所以他们最不怕浪费的也是时间,他们有可能为了半块砖,一根葱互相吵得面红耳赤,鸡飞狗跳,或者一句闲话有可能会理论半天互不相让,但如果有一方真正遇到难处或者紧要关头时又会默默地伸出手帮助,一笑泯恩仇。比如有一家晾晒了好多粮食,但突然遇到天气变化快要下雨了,这时候全村人都会跑过去帮忙,另外一家有过过节的人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直接走过去拿起铁锹帮着装车或者抬起扫帚往一块扫,无需多言配合默契,干得干净麻利,干完活两家人有可能就站在一块聊起天,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
村子里邻里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他们耿直善良,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他们不会多说一句话直接用行动解决问题,他们把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他们用最朴素的情感最自然的方式维系着彼此之间的关系,而这样的表达也最让人感觉亲切舒服。没有尔虞我诈,无关贫富得失,就是你需要帮忙时我恰好出现,而我需要援助时你也刚好路过。
也许因为是农民的孩子,那些跟土地有关的一切人和事已深植进骨子里好像我未曾离开,也许是留恋那片生我养我的地方,有时间总喜欢回去看看,喜欢那样简单的环境和氛围,回到那儿感觉依然是熟悉,放松,心安,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