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多,大姐来电:你在哪里?我在三楼。今天市场上有一个腰子,我买回来给蹊娃炒肝腰合炒。
年前,大姐就说要给儿子做肝腰合炒,但菜市腰子断货。这几天,大姐都要去看看,今天终于买到腰子了——蹊娃今天可以在家吃到肝腰合炒了。
还是2005年春节后,我要上班了,母亲要跟我一起回金堂,一直被家里的鸡鸭鹅兔猪拌住脚的大姐,被生活的一地鸡毛压得快垮了的大姐,终于对自己“狠”了一把——走出家门,跟母亲一起到了金堂。大姐到金堂找到了她自己可以安身立命的职业——擦皮鞋。大姐第一天擦皮鞋有了五块钱收入,从那天开始,大姐决定擦皮鞋谋生,供女儿读书,不再回那个灌溉水稻都要靠机器抽水的地方背太阳过山。大姐在金堂的那段时间,就是我们娘仨的“蜜月期”,尤其是我,特别特别幸福,一日三餐有母亲打理,晚上大姐回来,我们姐妹俩还时不时来一杯。一天晚上,我下晚自习回家,大姐告诉我,她买了一个猪腰子,要炒给我下酒。“要得,我们一起喝酒!”我兴高采烈地拿出酒杯,等大姐炒的腰子下酒。因为晚了,也因为没有猪肝搭配,大姐没有切成“花儿”,炒了腰片。那天晚上,我和大姐在茶几上喝酒,母亲陪着我们一起看电视,电视节目早已记不得了,但我和大姐喝酒有母亲陪着的时光却深深印刻在心里,一直温暖着我。
后来,一则侄女需要有妈妈,二则老家生意好一点,大姐回老家擦皮鞋了,我再也没有在自己家里吃过大姐炒的菜了——大姐一直在大街小巷奔波着,常常是馒头就冷水充饥,连自己的三顿饭都顾不上,哪里还有闲暇到我家,又哪里还有心思跟妹妹一起喝个小酒呢。
等到侄女结婚生子,侄儿的公司也蒸蒸日上了,大姐终于有闲暇关注吃的了。而这时,我和大姐还有她的一双儿女都在一个小区买了房,我们习惯把我家称作三楼,大姐(侄儿)家叫28楼,侄女家叫27楼,我们都可以通过指纹打开彼此的房门,我上班的时候也常常请大姐帮我给儿子做个饭。能够常常在自己家里吃到大姐做的饭,我觉得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有大姐和母亲在我家的那段幸福时光。
今天的肝腰合炒,大姐从切“花儿”到配料再到翻炒再到告诉我“你喊蹊娃快起来吃了,这是腥气东西,冷了就不好吃了”,一点一滴都是和着幸福的,都是温暖的。这个春节特别寒冷,冷的是天气;这个春节特别温暖,暖的是大姐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