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1994年,我和三哥相继从部队转业。大哥二男只差时辰不差日程,每年必须要给我们二个小弟打两个电话。
大哥小时候没怎么读书,性格内向,人很聪明。他和二哥三男一样,在改革开放初期,就抓住机遇,在乡下办起了沙发厂、石灰厂、塑料皮条厂几个小型企业。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都买了汽车,为子女在苏州城里买了商品房,家里也建起了气派的小洋房,在村上也算是说得名的不多的几个小老板。
1993年底,我从部队转业回乡,首先来到村头乌鸦坟对面的父母坟前叩首跪拜。说起父母的坟,其实只是自留地上的一个土堆,上面连个简单的墓碑也没有。
我在福建当兵八年,看到闽南的很多墓地建得特别庄重、气派,有的占地很大,十分奢华,还有的一些公墓让著名的福厦公路也为其改道让道。
我对哥哥嫂嫂们说,我们要为父母修个简单的坟墓,在坟头上立上个碑,哥哥嫂嫂们都表示支持同意。于是,我们四兄弟每人拿出五百元,买了石碑、水泥、砖头,请了个泥水匠,自己动手给父母亲修坟墓。经过几天的辛苦和努力,我们在村上第一家修起了一个简单的立有石碑的坟墓。自此以后,村上家家户户,陆陆续续相继有人家开始给家里祖坟修缮立碑,逐渐形成了给先祖烧纸上香祭祀的习俗。
我们年幼时父母亲抛下我们四个儿子撒手人寰。现在我们都已成家立业,都有了各自的小家庭和还算不错的事业。
俗话说,长兄为父。父母不在了,大哥二男作为家里的长者,每年农历腊月廿九早上(苏州人称小年夜),大哥总会扯着嗓门,亲自给我们二个住在苏州的弟弟打电话,叫我们带上全家去乡下过年。其实,他也知道我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已经不可能再拖家携口去乡下老家过年了。但大哥心里明白:大哥就是老大、就是家长,作为家长,这个电话不能不打,这个规矩不能破。
清明时节雨纷纷,虽然是让人心疼的季节。无论你官多大、无论你有多忙、无论你离家有多远。纪念亡故的亲人是每家每户儿女子孙,都不会忘却、都必须要倍加用心去做好的事。
每次清明上坟祭祖,大哥二男、二哥三男总是忙里忙外要忙上好几天,我们四兄弟加上妹妹(同父异母)一家共五家,整个大家族一年年地壮大,拖儿带女逐步发展到30多近40个人了。每次吃饭少说也得满满当当二大桌,想要坐得稍许宽松点就得准备三大桌。洗洗涮涮、烧烧爆爆、里外张罗,十分劳累。虽然大家心里都惦念着去世了四十多年的亲人,可大家的心里也都是激动和期待的。因为只有这一天是大家族之间儿婿子孙、大大小小都能聚首在一起,是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一天。
二十多年近三十年的时间里,大哥、二哥用于清明招待我们吃喝花费一定不少。于是,几年前我提出这个费用应该由我们四兄弟轮流开支。大哥、二哥说你们平时住在城里很少回家,就是按招待亲戚朋友的礼数,你们回家我们也是要招待的。这个钱不要你们出,你们只要接到电话,带着全家尽量都能回来我们就高兴了。
后来在我的再三坚持下,大哥才勉强同意清明节的吃喝开销由四兄弟轮着来。但当轮到我开支时,大哥又不让他儿子洪峰收我的钱。大哥说你生了场大病,现在上天眷顾你,六七年了你恢复得这么好,我们都很高兴,都在为您祝福!只要你身体好就比什么都好。我说,我每月的退休金也不算少,现在走南闯北、四处旅游,一年花费要好几万呢。作为小儿子让我为死去的父母尽一点心,也是我的真实心意。大哥拗不过我,去年清明祭祖,大哥总算同意让侄儿洪峰收下了我的1800元微信转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