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全国都在闹饥荒,毛主席的小女儿李纳在大学里吃不饱,毛主席的警卫员周末就把她接来家吃饭,还偷偷给她饼干带上。结果,毛主席知道以后,狠狠地批评了他的警卫员,说毛泽东的女儿也不能搞特殊化。
徐教授一个花季少女,饿得“前胸贴后背”,跑到她二姨家看她五姥。她五姥已经饿得“皮包骨”,躺在床上“不能动”。尽管如此,二姨还为徐教授做了一碗面叶子汤,徐教授不忍心吃,说分一半给五姥……
我读到这里,眼泪汪汪,突然想起父亲在我铜陵工校毕业的时候,寄给我十五市斤粮票……
那是1982年7月,我10日拿到毕业证和工作分配派遣证,11日坐火车赶往合肥。按照派遣证上的单位,我找到了安徽省国防科技工业办公室人事处。人事处把我分配到942厂,厂址在舒城县晓天镇。
我马不停蹄赶到合肥市汽车站,站里站外全是来自全国各地放暑假的和毕业的大中专生,到舒城和晓天镇的当天车票,全部售完。
我只好在候车室地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不亮,我就排队买去晓天镇的车票,没有轮到我,车票就抢购一空。我便只好重新排队买到舒城的车票,然后再转车去晓天。
碰巧排在我前面的是戴着铜陵工校校徽的学生,我跟他一叙,我们是同一个专业的,他是我学弟,我便与他同行。
到了舒城汽车站,学弟让我看行李,他好心替我去买票。
结果,当天去晓天的车票也售完了。
学弟就邀请我去郊区他家休息休息,次日再走。
我也实在困极了,挑着行李像个醉汉,东倒西歪到了他家,一倒在床,就打呼了。
第三天中午,我到达晓天镇。一打听,942厂还有3公里,没有车,要步走。
我到厂组干科报道后,先安排在厂招待所住下,科长说,先休息一天,15日正式到行政科基建办上班,可以拿整月的工资。
我住在招待所,就迫不及待地给父亲写信,告诉他我的工作分配情况。
一周后,我收到了父亲的回信。
父亲在信中问我他寄的15市斤粮票和信收到没有。
我又回信说没有。
父亲又回信来说,上次写给我的信和寄的粮票都退回了,但粮票还继续寄给我。说原本他是嘱咐我要服从组织分配,万一分配到皖北,面食吃不习惯,就到街上买点米饭吃……
我当时接到父亲的信,鼻子就酸了。
因为,我知道,这15市斤粮票,对我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1982年,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刚进县城农转非吃上商品粮。
我父亲是行政干部,每月口粮30市斤;母亲是无业居民,每月口粮30市斤;弟弟上初中,每月口粮24市斤;妹妹上小学,每月口粮21斤。老家农村亲戚隔三差五上街来,怎不能让亲戚饿肚子吧?这样一算,全家每月口粮合计105市斤,怎么够吃?15市斤粮票怎么省得下来?
我想了半天,终于想清楚了。
原来,平时家里煮饭的时候,总喜欢蒸一些山芋、山芋干子、南瓜,或者烀一点嫩蚕豆,父亲总是吃得最多,最慢,米饭轮到他吃时,只吃一小碗,然后把多余的米饭和锅巴盛起来,留着下一顿吃。再用开水把饭锅泡一泡,喝那光是水没有米粒的锅巴汤。
原来,这15市斤粮票,是这么节省下来的啊!
父亲这种最后一个饭桌上打扫剩菜剩饭角子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他老年痴呆后不得不进老年公寓专人护理为止。
如今,我父亲离开人世多年,可他那打扫饭桌上剩菜剩饭角子不让一个米饭粒浪费的慢腾腾的样子,以及那15市斤粮票,经常让我从梦里醒来,再难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