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锁定躁动的眸子（外九首）
王明洋（河北）
牛羊绝对臣服草地。小河除了大海
还能去哪儿？白云上天入水，反复讲述
树和鸟的故事。高架桥始终保持动车
轻轻掠过的样子。
一尾褐红千足虫，蚂蚁心目中的
豪华动车组，在没有铺好的线路上
随意调整方向。蜗牛爬出了飞机速度，
飞机飞出了蚂蚁高度。
接近中午。进城泥瓦匠刀工了得！
愣是让切菜剁肉溢出满口脆生生金属乐感。
眼见得食欲由一砖而一层而一堵墙。
一簇簇三角梅扒着头在风中顾盼，
他们为一匹马钉掌刷毛整装。
当动车组遭遇人为塌方，成群蚂蚁
开始救援，清理，尽快疏通芭蕉大动脉，
跟上滴雨节奏。东风无力。
霞光万道，车轮滚滚，满载砍伐的圆木，
待宰的猪。极少看到醉驾的脸。强劲音乐
掠过庄稼。城镇的太阳走向村落。
雉雊麦田收割一茬又一茬汽笛声声。
野兔遍地开花，簇拥老虎跃上猎户星座。
窗口锁定一颗颗躁动的眸子。
2023.12.10
时光
棕榈树被强行充电而短路，而被绿色火焰
噼噼啪啪抽打着，四处寻觅尚在路途中雪花
的庇护。芳邻池水未穿绝缘服。
还没有扎根的人自顾不暇，谁肯抬头看
一眼航班，正架在堆堆积雨云上。画家从早
到晚霓虹一座古城现代背景。
不时有人把自己砌成一堵挡风的墙，只为
享受自焚片刻明暗人生。当狼虫虎豹以尿液
划定边界，飞鸟深感无奈。江河湖泊占有欲
再强烈，难以扼制蜂王生育渴望。
苍天也有掀起红盖头的冲动，也有由青丝
到白头全新体验。为此海浪撼动着礁石，
风雨闪电都很无助。
2023.12.11
取舍
游荡雄狮，对割草机割出弥漫的
血腥不感兴趣，它们只在乎用尿液浇筑
的长城是否牢不可破。至于被那轮
月光任意侵蚀碾压，也无所谓。
这把年纪，不会在意三角梅依旧恋爱
老套路。尽管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也不会像小河给什么要什么。而是
列出明细加以取舍。酒要取，舍得醉。
然后，像天空被大雾抑郁，堵住胸口。
让小河低调，楼市低迷，鹅咳严重，
白鹭失去自我。钩机被逼掘地三尺。
让云彩难以诉说的心事由田间小路委婉
道出。
2023.12.12
除湿
没有雨的季节，数台钩机折腾得小河
再无心修炼。小彩旗有心栽花，迎风招展
着难以抻展的皱纹和命运诸多坎坷。
反正不像记忆中的草呀树呀绿得那么流畅，
绿得小河密不透风想成蛇妖，绿得白鹭不证
自白。也不像白鹭牛羊相互依存得那么
顺风顺水。更不会像现在游移的云彩，让
白鹭开始怀疑人生。
舌苔肆意滋生，河谷深不可测。老中医断定，
湿气较刚刚被钩机成功除湿的湿地还要湿许多倍。
选择服用知柏地黄丸而不是钩机或
中东的朝云晚霞，和阳光普照下现了原形的
小河共同坚守，继续漫长的除湿疗程。在没有
烧云的夜幕下，只让星星点灯，放弃修炼。
2023.12.13
并非在听钢琴曲
当云朵流动音质，由蓝天
铺展画面呈现出指缝间白山黑水。
在尘封的蜂窝煤间捕捉蜂鸣，不只是
回忆不存在的甜蜜。
当然还有棉絮裹紧的光，偷偷为一
本美酒加咖啡注入温情。
焚琴煮鹤的一幕频频上演，火狐疲于
奔命，燕尾黑蝴蝶铺天盖地。
喜鹊和乌鸦的区别，或许在于谁能日日
夜夜洗练出最佳状态。
2023.12.13
黄蝴蝶梦想不到的事
南方的秋天野花遍地。
数只黄蝴蝶在面前扑扇着，
自由开放着，
绕开那些细碎花朵，钟情于
一片片类似蜈蚣的绿叶。
她们不是在采蜜，
或给我看她还有业余爱好。
那些不知名的花草仰视不知
名的我，争相绽放着难以言表。
十二月份的海南，触目皆是
冬青的耳朵，很容易混淆
是电锯还是蝉鸣正在为故乡的
大雪发声。芦苇花纷纷露出
北极狐尾巴，准备扫雪。
这些黄蝴蝶梦想不到的事，
一再被我求证并坐实。
2023.12.14
烈日顿感小河的饥渴
动车组就是层层移动的楼房，看
不见一个人影，除了想象还是想象。
土生土长的你还不如一株小草及其头顶
的露珠更懂得大地河流天空。
高架桥和云彩经常同框。动车闪现尽快
把它们拉回现实。对岸稻田开始焚烧
刚刚过去的季节，青雾慢慢腾腾像老农
被烟袋锅子压弯隔河钩机的腰。
垂钓者继续打捞日益破碎的阳光。
刚下锅的饺子鱼跃金鳞。小河提醒该
吃中午饭了。眼看钩机吭吃吭吃着
大片土地，烈日顿感小河的饥渴。
2023.12.14
老城，未能如约而至
月亮和不夜城无关。和一座古城的
坐椅是否价值连城无关。当夜幕被扯碎，
日渐烧制出绝顶景泰蓝。
一颗流星顿使满瓷窑的月光凝固。
数百只白鹭飞满一树又一树梨花，
更显芦荻绽放秋色的低调，遥看貌似
北方五月的梧桐花，争相跳下始终不曾
打开的伞。
小河暗淡，不见音信。田间小道阒无一人，
独自七拐八拐着和高架桥不同的思路。
故乡的大雪，尚在路途中，扑打的人睁
不开眼。还有比雪还要白，比眼下这座古城
还要古老的御制邢白瓷，至今浸透着
老祖宗纵身一跃那抹亮光。那夜火红的
雪，石化的雪。
此时，难以婉拒的起床号如约而至。
2023.12.16
置身海河的旱鸭子
在海南一条无名小河北岸十三层楼的阳台，
想起河北太行山脚下那条无名小溪，溪水甜得
酷热阳光一路追杀至喉咙着火冒烟才肯罢休。
祖母就长眠在溪水旁边，不知梦穿几层衣服
被褥，不知改了几重天，换了几茬地。此时
溪水分明已腐朽一片白雪皑皑，满目神奇。
失去鸟巢的鹅卵，孵化一只至今仍置身
海河的旱鸭子，头顶羊肠小路的花岗岩，等
着老人家打柴归途再坐一会儿，可能还会
结结实实大哭一场，等着溪水长出杨柳，
等着鹅卵飞回鸟巢，重新梳理羽毛前世今生。
一群白鹭盘旋河流一地破碎阳光，
难以裹挟那片苍茫，只有乌鸦侥幸脱身。
芦苇开花的季节，踩不出千回路转马蹄声声
的脚印。年轮碾压着瑞雪谷粒，每每偏离
牢牢把握的河流走向。散步，压不住被巨大
蜗牛滑倒的冲动，因为预支刺骨酸痛，等着
一夜春风来偿还。
2023.12.18
爱情，选择
当泥沙俱下，天然矿泉
正从指缝儿流逝，
阳光早已套牢了手脚，
还须时时擦拭斑斑锈迹。
你爱戴的，正被落日熔化。
小河与田间小道同框，
或清醒或做梦，选择走不一样
的弯路。你看，迷雾中
就连霓虹灯也不那么本分，
也红杏出墙了。
路灯就是路灯。白天被白天
吞噬，夜间被夜间围剿。智能
的，天生的，命运掌握或
掌握命运的。
2023.12.19
现代诗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