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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坊轶事

作者:西部井水   发表于:
浏览:256次    字数:3154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38890篇,  月稿:0

  我构思了好久,动笔写一个题目叫《小酒馆》的小说。故事发生在我们老家北镇上。有一个叫做“醉八仙”的小酒馆,只卖一种白酒,名字就叫“醉八仙”,除此之外,还卖茴香豆,再无别的买卖,哦,忘了,还有牛肉,总共三样子。店里有三个人,店主两口子,还有一个男伙计,年龄都在三十多岁,没有别人。当然,还有一个常来喝酒的教书先生,年龄也不大,虽然说比店主两口子大点,也不是很大,但很迂腐,每次来都要一壶酒,一碟子茴香豆,吃着喝着。店家娘子很漂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身材高一寸则长,矮一寸则短。教书先生看上了店家娘子,可是碍着男店家,总是不敢表白,只是吟一首毛茸茸的爱情古诗,来骚扰美女。后来天随人愿,男店主无缘无故地死了,教书先生以为可以得手,谁知道店家娘子却心有别恋,爱上了自己的伙计。最后,教书先生和伙计二人为争女人,动了刀子,一死一伤,店家娘子也因此名声大跌,生意做不下去,关门回家种地。

  但是,那个时代离我太远,我有点写不下去,特别是一些生活的细节,诸如怎样说话,怎样穿着,只能按照我的想象或者读过小说看过的电影来写,越写越觉得没有底气。忽然想起,我们家隔壁不是有个八叔吗?今年九十了。他就是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而且他曾经就是教书先生,对那个是时代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何不请教一下他呢?八叔听了我的来意,又听了我的小说梗概,清清嗓子说:我虽然不会写小说,但是感觉你写的这太熟悉也太虚假了,像看多了某个电视剧或小说,以至于消化不良,其实真正的生活远比你的小说要复杂和精彩。

  我问:那我们北镇上,你记事的时候,有没有小酒馆呢,像我说的那样的酒馆。八叔说:你说的这样的酒馆,也许南方或者大一点的城市是有的,他们有这样的闲情雅致,而我们北镇上的人民生活艰难,多是耕田务农,就算有几个商人,也是苦心经营,赚得几个辛苦钱,每日小心翼翼,无有闲暇,况且那时候是国民党时期,兵荒马乱的。

  我问:那北镇上的人喝酒上哪去买呢?八叔说:这你就问对了。镇上虽说没有小酒馆,却有一个酒坊,是酿酒的小作坊。作坊确实很小,造酒只作为自己店里销售。酒坊属于前店后坊,前面是卖酒的,后面是酿酒的。前店也不单纯是卖酒,顺便也带些下酒菜。不过,说到下酒菜,可不是茴香豆,那是鲁迅小说里的。我们北镇上没有牛肉,只有猪肉,猪头肉,猪耳朵,肘子,猪舌头、猪尾巴等,素菜有花生米和凉拌豇豆等时令蔬菜,都是下酒好菜。至于伙计,一个肯定是不行的,有两个,一个做菜兼跑堂,一个管酿酒,也互相帮忙,特别是当酿酒做曲子、拌料等大头活儿时,大家一起上。老板叫张春霖,四十多五十岁。哦,说到老板娘,我们这里风俗,女人不出头露面做生意的,店里是老板坐镇,所有的都是男人,哈哈,你的小说不好写了吧!

  我说:没有女人,小说味道减一半,或者直接就没有味道了。八叔笑着说:你要小看了北镇的酒坊,嗯,它的名字就叫北镇酒坊。它不像你在电视和小说里看的那样,门上有金字招牌,写着:北镇酒坊,而门前是什么也没有,也没有酒家的那种黄旗子。问题是它不需要这样的招牌,它的买卖对象都是北镇街道以及四周十里八乡来赶集的人,凭着飘香的酒味道或者轻车熟路,谁都知道这是酒坊,而且谁都知道买酒就在这里。酒坊的旁边左手紧挨着的是染坊,右手是五金杂货铺,对面是百货铺子,隔壁是戏园子,戏园子隔壁是国民党的北镇警察分驻所。分驻所的李所长隔三差五地来酒坊喝酒,和张老板称兄道弟。

  李所长每次来的时候,老板都不用叮咛,伙计就直接准备一壶烧酒并切好半斤凉肘子。因为李所长总说自己是跑腿的,腿都跑细了,要吃点猪腿补一补人腿。当然伙计不在凉拌肘子里放蒜苗丝,因为李所长是清香,不吃葱姜韭蒜。所谓清香,就是信教忌口的人。张老板也不知道李所长信的什么教,也从没有问过,只是心里嘀咕,信教还吃肉喝酒。后来,也就是在李所长喝醉酒的时候才知道的,信的是女人觉。他和镇上街道背后村里的一个年轻女人有瓜葛,常去那里睡觉觉。

  听到这里,我说:看来有戏。八叔说:还是没有多少戏。因为时间不长就被女人的丈夫发觉了,闹到分驻所,还说要到县老爷堂上去告。李所长摆不平,只好求张老板出面私下调解一下。张老板虽然只是一个酒坊老板,但在北镇上却是有影响力的人物,因为他是北镇商会的会长,算是有点头衔;二是社会交往广,人缘好,不管是当官的还是老百姓,都说得来,都买他的账,有人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包括打官司,都愿意找张老板。张老板最终替李所长解这个难题,无非是破点财,三十块现大洋外加张老板的一坛酒,免了好多麻烦。

  北镇游击队也和张老板有来往,张老板确实为地下党做过事。解放后,人们才知道张老板的故事,原来还是个屁红!八叔一说张老板是屁红我就笑了。我们这里把说绿不绿说红不红的东西叫屁红,比如半红半绿的辣椒就叫屁红辣子!但是,把人叫屁红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八叔说:其实官家对张老板这样的支持过共产党的人士有专业的名词,老百姓记不住,也记不全,只管叫他屁红,很形象,很生动。

  八叔说:那是候抗战结束之后,虽然北镇这一带还是胡宗南的地盘,但游击队很活跃,甚至把国民党的一个马队的枪支给抢了。而给游击队提供情报,包括踩点、路线和经过北镇日期的,正是张老板店里的活计。那天晚上,李所长来喝酒,只要了一小壶。张老板笑着说:今晚是咋了?喝这么一点?手头紧张了?李所长摇摇头说:哪里呀,时局不稳,最近有重要任务,上峰让操点心,不能多喝。正说着,他忽然看见店里跑堂伙计面孔有些陌生,就好奇地问:张老板,今儿咋换了个活计?张老板说:原来那个家里老娘病了,回去了,正在发愁,正好这小伙来了,说想学立铺子,我就收下了,试用几天。

  李所长当然和现在的警察一样,有着特别的职业的嗅觉,顺便就对这个活计进行了一番盘查。当然,他手段拿捏得很好,只是闲话聊天,似乎还有替张老板把关的意思,问了小伙子的来龙去脉。小伙子神情自若,回答得也天衣无缝。吃完酒,张老板送李所长出门以后,李所长借着稍微的酒劲儿,对张老板说:你觉得你这新来的伙计有啥问题吗?张老板说:没有问题呀,虽然说不是咱们街跟前人,但是离得也不远,而且我感觉他老实本分,不像是鸡鸣狗盗之辈。李所长摇摇头说:我说的不是这意思,我觉得这小伙过于稳重,而且回答问题滴水不漏,像个有事先准备的,不像一般乡下娃娃,见问就脸红紧张,我怕他是共党的游击队成员,你得替我留点神,有啥情况及时通报一声。

  第三天晚上,大约半夜时分,在北镇西头车马店里,没放一枪一炮,歇店的胡宗南马队的几十杆抢被抢了。张老板立刻想到新来的伙计确实有嫌疑。小伙子除了给车马店老板送过两坛酒,还独自去过一次,估计把那里的情况都摸清楚了。他觉得这小伙子就是游击队的眼线。但他也不敢说破,更不敢给李所长报告,因为他作为商人,要在北镇上生存下去,既不能得罪国民党,也不能得罪共产党,得脚踩两只船。当时北镇街道的人都不准离开,逐个审查。但是凭着张老板的担保和李所长的私交,这新来的伙计没有被抓。后来,那个老伙计来了,新伙计自然就走人了,一切顺理成章,不引人怀疑。

  解放前夕,北镇打仗了,张老板的酒坊就歇业了,正在酿造的酒没有人管,变酸了。后来,张老板干脆把酒坊变成了醋坊。再后来,房子被收为国有,醋坊的工作人员都换成了国家正式职工,和张老板再没有啥关系了。后来,在运动中张老板作为地主分子和反动分子被游街批斗。直到改革开放,张老板自己申诉,还有当年的游击队员作证说张老板确实为共产党做过不少事,是个好人,才确定了自己屁红的身份,政府有关部门为他颁发了“屁红证书”。当然证书里面没有屁红二字,只是封面不是大红的,而是屁红颜色。另外,每月还有一点儿津贴,张老板高兴得啥一样。

  这便是八叔讲的北镇酒坊的轶闻旧事,要写成小说,我还得好好加工。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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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短小说 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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