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失利失假情 卧轨弃生弃真爱
80年9月10日，卢金水从子龙家回来，继续同父母商量复读的事情。晚饭后，母亲收拾残局，爷爷、奶奶去西正房歇息，金水的弟妹都出去玩了，桌上只剩下父亲和金水。
金水说：“爹，最近身体还好吧?”
“哎，哪好了起来，成天咳嗽。”
金水父亲卢田福，患有严重的支气管炎。这种病怕湿冷及转季，冬季易加重，不宜干重体力活。
“爹，我今年没发挥好，还想复读。”金水说。
“你看家里情况，上有老，下有小，我又干不了重活，你妈一个人怎么撑得起这个家。你都十八了，该为家分担一些。”
“爹，这样回家务农，我不服。”
“哎，只怪你生错了人家，出生在我们这个穷家。”
金水无语，一人出去走了。他在家乡的小河边坐了很久，回来很晚，家里人都进入了梦乡。他悄悄摸进父母睡的东正房，打开母亲的梳妆台，从手帕里拿出二十元，然后回到自己睡的后房。这一次，他真的当了一回娄阿鼠。由此，他也整宿的睡不着，思前想后，这样拿钱走对不住父母、对不住家，不复读心又不甘，最终还是决定复读。反正睡不着，卢金水悄悄地收拾行李，米缸在自己睡的房间，装了大半袋米，天刚蒙蒙亮，就挑着行李与米等奔天方中学而去。
金水家的房子是解放后自家建的，属于典型的三柱屋。屋不高，正柱约一丈二，前屋檐高约八尺，后檐约六尺。青砖碧瓦，前后墙都是青砖砌就;东西墙，泥墩砌至后墙高，上面再吊着稻草做的毡。内有四间房，两间正房、两间后房，中房做厨房。
金水的两个姐姐都已出嫁，现还有爷爷奶奶、父母，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共九口。大弟十二岁，小弟九岁，正读小学。妹妹都只读到小学一年级就辍学在家，大妹十六岁，去年就成为生产队的女劳力。二妹十四岁，爷爷七十多岁，各为生产队放两条牛。奶奶做饭、洗衣等。金水父亲不能干重活，也不能长期劳累，在生产队干些轻体力活，公分挣得少。金水母亲能吃苦耐劳，生产队女劳力中公分最高。
卢金水共有四十元钱，其中二十元是同学余子龙给的，交学费10元，余下30元。学校发电，晚十点会熄灯，故买了煤油及煤油灯以备熄灯后看书。40斤米交了食堂。金水与炒菜的彭师傅关系好，家里带来腌菜及菜籽油，由彭师傅帮他做好。
80年还没有高三，天方中学只有两个高二毕业班，每个班都插了近二十个复读生，当然也有十来个留级生，这样每个班都有六十几号学生。卢金水分到高二(一)班。
卢金水个子小，与同样个子小的钟子期坐第一排。前两排女同学较多，金水的左边与后面都是女同学。
左边同学许凤枝，是天方中学教数学许老师的千金。许凤枝，双九年华，正如浴露的桃花初开。1米58的身材，南方来说恰到好处。一头天然卷曲的秀发，只拢一个发卡。粉里透红的瓜子脸，一对明眸清澈如泉，小而挺直的鼻梁尤显精致，红红的殷桃小嘴配着丰满的嘴唇显得特别肉感。一袭红色碎花连衣裙，显得肥瘦得体，增一分显多，减一分则少，更显得凹凸有致。露出的一对胳膊，如玉似藕，冰清玉洁。踩着碎步进入教室，如风扶杨柳。不能说沉鱼落雁，也可称美貌如花。
凤枝同桌的女娃周根妹，俗称根号二，不足一米四五，上下一样粗的像个油桶，头直接搁在肩上又像个无颈的青蛙，一张大圆脸胡乱地点缀着一些雀斑，剪个齐耳短发显得脸盘更大。长期着蓝衣、蓝裤，脚穿一双分不清颜色的球鞋。
凤枝与根妹也都是复读生，去年就与金水同班。凤枝成绩很一般，根妹成绩很好。上年根妹如报本县的卫校都录取了，但她不愿当护士。应届时，她们就要好，打饭、洗衣、早晚读等老粘在一起，根妹总屁颠屁颠地跟在凤枝后面，衬托得凤枝更加风姿绰约、美丽出众。
许凤枝的座位安排是班主任有意为之。她左边同桌的周根妹语文、政治等文科很好，而右边邻桌的卢金水数、理、化强。
这不，物理课一下课，凤枝就凑向金水，一股少女特有的香味弄得金水七荤八素，差点迷晕过去。
“金水，你看这个问题：小木块A静止在大木块B上，用水平向右的拉力F拉大木块B，A、B一起由静止开始向右做匀加速运动，给出小木块A的力的分析。”
金水答道：“哦，你看，首先A有本身的重力G和B对它向上的支持力N,G与N 应该相等。因为A、B一起由静止向右做匀加速运动，A应该还有一个向右的摩擦力f。”
“摩擦力的方向不是与拉力方向相反吗?怎么方向向右呢?”凤枝继续问。
“对木块B来说，它存在桌面给的和A给的摩擦力，都是与拉力F方向相反。但我们是分析A 受到的摩擦力，因为A、B相对静止，它同A对B的摩擦力是一对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还可以这样理解，A、B相对静止，同时向右做匀加速运动，A肯定受到B对它的一个向右的力，是什么力，只能是摩擦力。”凤枝终于弄明白了。
“哦，明白了，谢谢金水。”
“不用谢。”金水轻声说。
上课了，金水还沉浸在刚才的温馨中，十多分钟后才慢慢进入课堂。
辅导他人，通常自己也会有很大的收获。首先自己要思考，增强了思维能力。其次可以温故而知新，加强理解和记忆。此外，要解释使他人接受，锻炼了语言表达能力。男同学辅导女同学，处理的好，效果更佳，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双方千万不能为情所困。而做到这一点很难，毕竟都处于钟情、怀春的年龄。
根妹见凤枝天天问金水问题，而金水总不厌其烦，有一天也拿个化学问题问金水。
“金水，你好，有个化学问题?”根妹见金水的同桌下课出去了，坐到了金水的右边。金水向左边挪了挪冷冷地说：“什么问题?”
“少量的二氧化硫分别通入次氯酸钠和碳酸钠溶液，离子方程式怎么写?”
尽管金水有点不耐烦，出于好胜心，还是耐心回答了根妹：“次氯酸钠有强氧化性，所以与二氧化硫会发生氧化还原反应。”
“而，不仅亚硫酸比碳酸强，亚硫酸氢根离子也比碳酸强，强酸制弱酸，而二氧化硫少量所以生成亚硫酸钠和二氧化碳。即：
SO2+2ClO—== SO42-+2Cl- SO2+CO32- == SO32-+CO2↑”
根妹从金水对凤枝的眼神看出，金水喜欢凤枝。金水长的矮小瘦弱、尖嘴猴腮，与凤枝很不般配。而根妹觉得自己与金水才是合情合理的一对。实际上，根妹在应届时就有点喜欢金水。当时刘庆峰说金水偷了他钢笔，她还暗地里骂庆峰：“真不是东西，尽欺负老实人。”
根妹是借问问题接近金水，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金水对根妹没有丝毫兴趣。就这样，三个人进入了一个怪圈，根妹喜欢金水，而金水喜欢凤枝，但凤枝只是利用金水。
金水开始写日记。日记里主要写与凤枝之间的故事。
“81年10月8日，星期四，晴
今天上午第二节课后，课间操凤枝帮我同班长请假，说有数学问题问我。她问的是一道不等式证明，对我来说不难，用数学归纳法就可解决。在辅导她时，我一如既往地沉浸于她的体香，偶尔她的秀发摩擦着我的脸，痒痒的，极舒服。突然，她那如玉般的手臂触碰到我的手，一股电流流向我全身，头嗡了一下，停止了讲解。她认为我也证明不下去，温柔地看着我。我缓过神，将题证完。”
“81年10月12日，星期二，小雨
今天母亲挑着米、带来干菜来学校。母亲给了金水10元钱，说：爷爷奶奶和父亲都想我，父亲也同意我复读。四十多天了，是该抽个周末回家看看他们。母亲走后，我接下来的课都在胡思乱想，根本静不下心。头脑里一会是我生病的父亲和贫困的家庭，一会是青春靓丽的凤枝。哎。”
10月17日，星期六下午，两节课后，金水背着书包和菜盒回到离别一个半月的家，到家已是晚六点半。进门时家里人正准备吃晚饭。坐在上位的奶奶见金水回来，踉踉跄跄迈着小脚扑向金水哭道：“孙子，你可晓得回来。你走后，我与你爷爷就痛骂了你父亲，前两天催你妈去看你。回来说你还好。来，给奶奶瞧瞧，哎，瘦了，我的宝贝瘦了。”
爷爷说：“算了，别哭哭啼啼，一起吃饭，来，孙子，坐我旁边。”金水来到东边靠爷爷坐下，并向也坐东边的父亲道歉：“爸，对不起，我不该不辞而别。”
父亲含着泪说：“都是父亲没用，去了学校就要好好读书。”
饭后，金水一人又来到小河边。天上没有月亮，几颗星星眨着眼睛。黝黑的河水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荡动，水里的星星也跟着一起摆动，仿佛在向金水招手。金水坐在河边的大石上，用小瓦片打着水漂，瓦片在水里不停地向远处蹿去，直至看不见。
面对小河，金水思绪万千。这四十多天，带去的干菜早没了。金水曾经吃了近一周酱油拌饭，导致脸浮肿。彭师傅实在看不下去，等没人就无偿的打些菜给金水。因为没油水，动不动就显饿，尤其晚上。没饭票了，金水向同学借了二十斤米，他留了些没交食堂。晚上饿了，他抓一把米洗干净，放小搪瓷茶缸里，再加适量水。预先用铁丝做一个环形支架，将支架小心放煤油灯罩上，点燃灯后，将茶缸放支架上，茶缸与灯罩留一定的缝隙。看书半个小时后，米饭香了，小心取下茶缸，香喷喷的米饭恰好当夜宵。
想着想着，眼前又出现了凤枝的身影。粉里透红的脸露出浅浅的酒窝，一对会说话的眼睛令人全身酥麻。金水想起凤枝的好。凤枝总接济他，送他笔记本、草稿纸以及铱金钢笔。他想：凤枝是不是也有那个意思。金水想到这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这时，父亲来找他，很晚了，该回家睡觉。
11月已公布81年的高考模式，与80年不同，不再实行一条龙，而是大中专分开考。80年就开始考英语了，但只占30分，而81年如报大专，不仅要考英语，还要考生物，英语50分，生物30分。但中专不考英语、生物。
学校准备从两个班抽一些成绩好的同学，成立大专班，放办公室专门上课。金水的单相思，对学习肯定是有影响的，学习时总走神，连上课也会胡思乱想，但理科基础好，所以一直前三名。班主任动员他报考大专。对金水而言，英语差，生物完全空白。加上凤枝肯定是报中专，凤枝也不断劝说金水不要报考大专，金水最终选择报中专。成绩也很优秀的根妹决定报考大专。也许，她对金水彻底失望了，决定离开金水与凤枝。
11月15日，大专班正式成立，共13名学生。大专班开设英语和生物课。而中专班只开设政、语、数、理、化。班级调整后，金水与凤枝坐到了一桌。这样对金水的学习影响更大。凤枝为了请教金水的问题，尽管知道金水对自己有意思，还是没有明确拒之于千里之外，对金水总是若即若离。惹得金水更加心猿意马。
没人时，金水总为凤枝记笔记、写诗。
“我愿做一只发卡，
轻拢你的秀发。
我愿做一阵微风，
轻拂你的脸庞。
我愿做一条腰带，
轻挽你的细腰。
我愿做一双球鞋，
为你的前行铺垫。
坐一桌，
算不算举案齐眉。
共呼吸，
是不是隔空相吻。”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是81年7月3日，还有四天高考。这天傍晚，金水约凤枝来到河堤。晚风下的杨柳如漂荡的丝带。凤枝的一袭连衣裙，使其更加风姿绰约。如血的夕阳洒在河面，闪着点点金光。金水试着牵凤枝的手，凤枝轻轻躲开，笑着说：“金水，谢谢你一年来对我的帮助。”
“凤枝…你…真美，美的令人…陶醉。”金水怯怯地说。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呢?”
“凤枝，其实…其实我一直…”
“不要说了，我知道。”凤枝美丽的明眸看向金水，令金水的心跳急剧加快几乎窒息。
“我们的缘分真好，高考，你的座位刚好在我前面。金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还要你多关照啊。”凤枝的父亲许老师早打听到女儿的座位。
“凤…凤枝，没…没的说的，你放心。”金水结巴地说。
凤枝悄悄握住金水的左手，轻吻了一下手背，迅速逃开。金水呆若木鸡地站在柳树下，抬着左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背，直至夕阳西沉。
自此，金水洗脸只用右手，洗澡也高高抬起自己的左手。他要将左手凤枝的吻一直保留下去。
7月6日上午，天方中学高二师生坐着轮船来到湖东县城，入住湖东饭店。中专考点在湖东二中，下午看考场，金水与凤枝结伴而至，找到考场。凤枝准考证号是1981072308，是第二纵行最后一个。金水准考证号1981072309，是第二纵行倒数第二。
两天半的考试，金水要顾及凤枝，不免影响做题速度和考试发挥。选择题做完，忙将试卷放一边以便凤枝抄袭。每做一道大题，看看没洗的左手，然后将试卷放一边，为方便凤枝甚至停下答题。为了爱情，金水真是拼了。这样，导致金水的数、理、化没做完全卷。
高考完后，接着填报志愿。金水第一志愿填了南江银行学校，第二志愿填了南江粮食学校，最后一个志愿是湖东师范，学校和专业都填了服从。
凤枝也填了南江银行学校，第二志愿是南江纺织学校，最后一个志愿是湖东卫校。学校专业也都填了服从。
81年春天，已分田到户。金水暑假帮家里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