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儿时的端午

作者:廖春波   发表于:
浏览:17次    字数:1758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41334篇,  月稿:0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千里不同情。譬如端午节,故乡的过法,便独具特色。农历五月初五是小端午,五月十五是大端午,五月二十五是癞子端午,整个五月都叫午月。小端午正双抢,一般不过或马马虎虎;大端午消停了,轰轰烈烈热热闹闹过;癞子端午扫兴,无不冷冷清清地收尾。

  民间传统,端午和清明、中秋、春节一样重要,阖家团聚。五月雨季,割麦插禾,回家不易,还帮农忙。我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三弟兄与父母生活一起,大姐家在同座山梁子上,二姐住县城郊,三姐远嫁武汉。除三姐外,两姐妹每逢端午,皆回娘家。途中瓢泼大雨,又是羊肠小道,泥泞不堪,浑身湿透。尤其是二姐,遇长江涨水,客船停渡,只好徒步,背负行囊,牵着孩子,长途跋涉,十分艰难。

  一次,家乡的小河也涨端午水,二姐在河那边竭力呼喊。大哥、二哥与我冒雨赶至河堤,只见洪水滔天,像脱缰的野马,奔腾不息,一泻千里,昔日歪歪斜斜的跳蹬子被淹没。凭借水性,大哥、二哥泅往对岸,引领二姐、外甥过河。尽管摸着水下熟悉的石蹬,还是遭湍急的水流冲跑了,幸亏河中央有鲤鱼石挡道,才纷纷爬上石脊逃过劫难。父亲找来长绳,一头系牢树桩,一头扔给他们,终于成功着陆。

  端午节雨水多,却适合栽红苕,难得闲暇休息。母亲从苗床割取苕藤,再倒立板凳脚绑弯刀,将青藤切断成短节,又拿稻草捆齐小把,父亲挑到玉米地,甩向茂盛的行间。大姐二姐钻进密林扦插,落暴雨仍戴斗笠披蓑衣,汗水和雨水分不清,手脚并用,不仅接触玉米茎叶,豁得通红,还打粪毒不停抓挠,皮疹出血。父母心疼不已,她俩毫不在乎,笑吟吟的,只顾干活,待漫山遍野栽插完,大家有空改善伙食。

  这是最快乐的时刻。母亲的手擀面皮相当薄,透得过亮,剁的腊肉末和葱姜蒜等,也很细致,包的形似狗耳朵的包面,惟妙惟肖。我们学着她,包了几筲箕。随后,点燃熊熊的柴火灶,大铁锅里冷水滚开,包面下锅,旋即煮熟,捞出调配酱醋佐料,就开始大饱口福了。彼时,小麦刚收割,加工成面粉,颇为充裕,新鲜爽口。端午节主食包面,也煮咸鸭蛋,还包皮蛋吃。稻田秧苗返青,鸭群早出晚归,捡蛋不少。

  有时也包粽子,但陈年糯米少,不可能当顿吃。然而,从院坝旁的堰塘采摘的芦叶,包的粽子自带浓郁的清香味,末了还让姐姐捎带婆家品尝。大蒜炒苋菜,亦必吃之菜。罕见雄黄酒,常喝高粱酒。艾蒿不缺,遍及野外,由艾叶和菖蒲挽成的草团,家家户户悬挂门前与窗户,驱恶迎喜庆,辟邪保平安。以百草煮汤浴洗,解毒防病。乡间龙舟赛绝少,城区也因淹死人,停办多年。偶有抢鸭子游戏,在水池内。

  上小学时,端午节不放假,我曾不解,邀约同学逃课。结果只有我未去村小,老师告发家长,父亲持黄荆棍,追撵我狠狠抽打屁股,皮开肉绽几日。姐姐们还没走,夜与母亲睡一张大床,通宵达旦聊天,仿佛说不尽的家常话,充满温馨的爱。我更辗转难眠,不知何时是下个佳节,重返这种氛围。跟我年纪相仿的外甥,也舍不得离开外婆家。我们常捉黄鳝、搬螃蟹,还爬树摘李子、掏鸟窝。怎愿枯坐教室读书?

  大约是癞子端午,嫩玉米也吃得了。母亲挎着竹笆篓,穿林寻觅,东挑西选,采许多成熟棒子,外壳青黄,露红胡须。我煮饭时,情不自禁,在灶膛埋伏两根,噼噼啪啪一阵响,烧焦黄了,软糯香甜。外甥和我取食,嘴角沾黑木灰,还发生纠纷,又破涕为笑。母亲不主张该吃法,大多水磨,煮玉米粥,既黄又甜的面糊糊,谁也不抢,敞开吃够。她还煎蒸粑粑,素炒嫩玉米粒,俗称牛蚱蜢,可作下酒菜,父亲高兴,连干数杯。

  端午期间,四季豆、豇豆、番茄、茄子、黄瓜、萝卜、海椒、洋芋等蔬菜也多,琳琅满目。但油水少,肚腹寡淡,也吃腻了,盼打牙祭。李家坳,大垭口,逢场天才有鲜猪肉卖,普通人家是买不起的。四姑爷、六姨等稀客临门,父母遂花钱割上半斤八两,席间不断给客人劝菜,眼神不时阻止我拈肉。因此,端午吃腊肉馅的包面就挺不错了,粽子也不含肉,哪有如今的饕餮盛宴应有尽有呢。回忆童年,我一听别人吹嘘显摆,非常反感。

  我参加工作后,那位划龙舟罹难的企业选手的遗孀,依旧持续上访。当时领导干部密切联系群众,她进出市长办公室无人阻拦,我在法制办接待过,确属老大难钉子户。今年端午节,有的地方政府举办龙舟赛,也溺亡多人。乐极生悲,还是要悠着点儿,保障安全。端午节龙舟赛的风俗式微,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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