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格言

张学勇:张震将军与一农家百姓

作者:喜宝   发表于:
浏览:53次    字数:5683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60篇,  月稿:0

  3月22日,在手机《小正知识局》第4集看到一段视频《新四军被安徽新娘救下,40年后他成为开国中将来报恩,结局让人泪目》,说的是:1993年已经退休的张震来到了安徽盛圩子村,拜访一位年迈的妇女还慰问了曾在此牺牲的数十名将士的英魂。看完意犹未尽,感到没有说清透。当晚,我在书房翻箱倒柜找到了2004年6月出版的第一本专辑《帷中散记》,书中收集了我在宿州军分区政治部宣传保卫科工作时在《安徽市场报》发表的题为《张震将军与一农家百姓》。现将此文以飨读者。

  每年清明节,安徽省宿州市的党政军领导都要组织党团员干部、青年和驻军官兵到芦岭烈士陵园进行革命传统教育。此时此刻,盛维藩、孔秀英老俩口一大早就在陵园里忙活开了:一个洒水,一个扫地,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收拾得清清爽爽。吃罢早饭,孔秀英又烧满一大桶开水,与老伴一起抬到纪念碑后的树阴下。手抚墓碑,两位老人的思绪不禁又一次飞回到那难忘的1999年春天。

  将军重访盛圩村

  1999年5月15日下午,原中央军委副主席张震将军,在夫人马龄松和次儿子张连阳的陪同下,带领身边工作人员专程来到他在抗日战争期间曾浴血战斗过的地方——安徽省宿州市芦岭镇盛圩村。

  车子刚停在村头,消息就传开了。“当年的新四军回来了!”“张震将军来啦!”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盛圩村的群众看见张震将军来啦,男女老幼潮水般地涌了上去。有的端茶水,有的捧着土特产,还有的赶忙搬来凳子。

  87岁的老将军仍像当年那样,亲切地拉着老乡们的手,问长问短。“收成咋样,生活可好?”

  “噢,那还用说,自从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您看哪家的粮食能吃得完!”一位老乡满怀喜悦地回答了张震将军。房东老大娘孔秀英用眼瞟着一幢幢新盖的楼房,笑呵呵地答道:“这可不像您当年住过的茅草庵了。”

  听着乡亲们的回答,看着绿树掩映的新村和一根根直指蓝天的电视天线,远眺高耸的芦岭煤矿井架,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变了,变了,变化还不小呢!”

  张震将军站在当年的房东盛维藩的门前。他试图在脑海中勾画这户普通农家的原貌:两间低矮的四合茅草院,门口有一棵老槐树,树下有一个喂牲畜用的大石槽。那天夜里,他的大灰马就拴在老槐树下,他同战士们和衣躺在后院的西厢房里,松软的蒲草很快消除了奔波的劳累,随即进入香甜的梦乡……

  年已83岁的房东大娘孔秀英拉着张震将军的手,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位红光满面的老将军的形象与那位英武强悍的青年人的形象相互交织叠印在一起,永远的记忆在一瞬间变得那么逼真而生动。亲眼目睹那场拂晓前的激战,使她这个平凡的农村妇女开始对“革命”这个词汇有了最初的朴素的认识:“革命”就要流血牺牲,“革命”就是为千千万万中国老百姓谋福利。从此,她对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军队产生了由衷的敬意和浓厚的感情。

  老将军仔细端详着这位当年的新媳妇,好像在审阅着一部中国百姓苦难深重而又生生不息的历史,许多问候的话语一时却无从说起。“大嫂!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惦记着你们哪!你们现在都好吧?”

  “好,好,要不是共产党、毛主席带领军队打鬼子,赶老蒋,要不是这些年农村搞改革,哪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不知不觉,天空开始飘起朦朦细雨,仿佛上苍也要和将军一起来祭奠烈士的英魂。张震将军在市党政军领导的陪同下,在乡亲们的引导下,来到了烈士墓地。苍松翠柏之中高高地耸起一座纪念碑,上有张震将军的手书:“盛圩战斗烈士永垂不朽”。碑的北面,十八座坟墓一字排开,似乎在等待着首长的检阅。望见坟畔一人多高的苍松在微风中轻轻地摇动,老将军触景生情,抚今追昔,不禁悲感交集,两行热泪涌出眼眶……“战友们!我来看望你们了!”将军哽咽着,深深地躬下腰,向死难的烈土默哀。“革命取得了胜利,而你们却永远享受不到胜利的喜悦了……”

  在场的人们也都一起躬下身来,真切地表达对革命先烈的哀悼与怀念。

  轻风徐徐,白云悠悠。将军的思绪正飞速地穿越一条漫长的时光隧道,回归到58年前那个难忘的日子。烈士墓前的群众在静静地聆听着将军地述说——

  拂晓前的阻击战

  1942年10月底,新四军第四师师长彭雪枫为了加强宿东地区对敌斗争、慰问前方将士和边区干部,委派参谋长张震进驻该地区指导工作。张震参谋长经过半个多月的调查研究,于11月18日在宿东支队驻地小秦家主持召开了有宿东地区党政军主要负责人参加的会议。

  张震在会上首先代表师首长向宿东地区和宿东支队的领导同志表示问候,接着分析了当前我方所处的有利斗争形势,部署了减租、减息、发展生产、团结对敌等任务,到会的同志备受鼓舞。最后,张震强调指出:“宿东、宿南地区是战略要地,是苏皖地区和皖东抗日根据地的西大门,也是日寇和国民党反动派进攻我军的必经之地。你们日夜战斗在前线且屡建功绩,特别是王峙宇同志(地方抗日武装领导人)对第四师东进帮助很大,我代表四师首长表示感谢;希望到会同志都要以大局为重,相互帮助,增强友谊,在今后的对敌伪顽斗争中做出更大的成绩。”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大家意犹未尽,继续促膝畅谈,气氛异常热烈,直到深夜才尽欢而散。

  张震参谋长和地委、县委的同志在宿东支队的带领下,摸黑穿过一片漫无人烟的荒野,来到沱河南岸的盛圩村决定宿营时,已是凌晨一点钟了。

  这是一个仅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子。秋后的庄稼地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七零八落的茅草房在夜幕的掩盖下犹如一个个麦秸垛,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里更显得凄清、孤寥。大队人马进村后也只引起三两声无力的犬吠,很快又回归于宁静。

  他们在村西头的“保垒户”盛维藩的门面停下来。一个地方干部来到门前压低了嗓音喊道:“老乡,请开门,我们是自己人,是新四军呀!”过了一会儿,听到院里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从半开的门缝里探出一个人影,问:“你们有什么事?”

  “老乡,你们家房子可宽绰?我们在这里借住一宿行不行?”

  “行,快进来吧。”

  一名年轻的妇女端着油灯把他们带进了后院。她手脚麻利地收拾室内的杂物,然后在地上均匀地摊开铺草。堂屋和西厢房很快就躺满了疲惫不堪的战士,不到半个钟点,香甜的鼾声便混成-一片。当她悄悄离开后院的时候,村子里已响起了更鸡的啼鸣。

  这名年轻的农妇就是房东大嫂孔秀英,当时是个刚过门的新媳妇。当然,她并不知道西厢房里就寝的人群中,有一位就是现在的中央军委副主席张震将军。

  翌日拂晓,孔秀英起身去村外背柴禾为战士们做早饭。当她刚走到村头,就听见东南方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那天晨雾弥漫,能见度很低,远处什么也看不见。她趴上一个草垛上观望,发现一长串若隐若现的灯光在慢慢地朝这里移动。不好!是日本鬼子的军车。想到这里,她转身赶紧往家里跑,冲进后院大声喊道:“快起呀!日本鬼子的汽车来!”话音未落,就传来我方哨兵报信的枪响。

  正在睡梦中的战士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情惊醒后,纷纷跃起抓起身边的武器,院子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同志们!请保持镇静,服从指挥!”这时,张震参谋长已站到了院子的中央,正低声地同地委书记谢邦治和地委委员李时庄等同志商议对策。

  侦察敌情的战土跑来报告:“敌人的十一辆汽车已停在村子东头,正在下车往这边蜂拥。”张震听罢,即刻命令道:“支队警卫连石连长带领十余名战士在院门口设防阻击,用火力压住敌人的进攻,其余同志边阻击边撤退,分头突围出去!”

  密如雨点的枪声顿时交织在一起,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枪口里喷出的火舌在浓雾中频频闪烁。数倍于我军的日本兵咿哩哇啦地怪叫着,疯狂地沿着道路向村西方向扫射,只听见石守良连长洪钟般的呐喊声:“同志们!狠狠地打呀!坚决打退他们,掩护首长安全转移!”

  双方交火五分钟后,张震还没有离开宿营的院子。他和警卫员正在收拾文件。孔秀英站在一旁焦急地催促道:“你们赶快走啊,鬼子就要来到门口了!”警卫员抓起一件衣服披在张震身上,随即端起一挺轻机枪,问道:“大嫂,附近有没有小道能冲出去?”

  “有,有,你们快跟我来。”孔秀英拉起张震的衣襟走出院门,警卫员手持机枪紧跟身后。此刻,晨雾还没有散去,隐隐约约看见日本兵快要到门口了,横飞的子弹带着刺耳的哨音从身旁穿过。他们沿着墙根走了二十多步,转身进入一个又窄又黑的巷道。这个土巷长约二十余米,狭窄得仅能容一人行走,巷子里黑洞洞的。孔秀英走在前面,张震和警卫员高一脚低一脚地紧随身后。

  出了巷口,眼前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孔秀英往前指点着:“穿过树林往北走有条沱河,河里早就没水了,你们过了河以后再往前走,就能把鬼子甩掉了。”张震向孔秀英摆了摆手,示意她留步,激动地说道:“大嫂,今天多亏了你帮助,请多保重,咱们以后还会见面的!”说罢,便和警卫员道飞快地向前跑去,转眼间消失在浓雾之中。

  这场激战一直打到天亮。担任阻击任务的警卫连十八名战士全部英勇牺牲。日军把他们的尸体拉走之后,又在村子里进行了搜查。我宿东地委委员兼宿灵县委书记姚克、宿灵县委副书记张有奇等六名没有突围出去的同志,换上便衣,在群众的掩护下顺利脱险。盛圩村的群众冒着生命危险从敌人那里抢回来十八勇土的遗体。据当晚参加掩埋烈士遗体的群众说,除支队警卫连连长石守良外,其他烈土均不知姓名,当地人民把十八勇土亲切的称为“十八罗汉”。

  张震将军在依依惜别盛圩村的群众时,拿出4000元,嘱咐陪同的市党政军领导说:“这点钱是我对烈士们的一片敬意,请给无名烈士墓立个碑。要使这里成为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场所,让我们的子孙后代永远铭记着这些无名英雄的光辉业绩,使他们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源远不息军民情

  盛圩村,这个在淮北平原上毫不显眼的小村庄,因为浸透了十八名抗日勇士殷红的鲜血,因为拥有了一段与张震将军联系在一起的惊心动魄的战斗故事,从而使她增添了许多辉煌,许多荣耀。

  当年的房东大嫂孔秀英和他的丈夫盛维藩,如今都已成为古稀老人。在老俩口数不尽的风雨烟云和人生际遇中,从没有哪一件往事能够像那场拂晓前的激战长久地刻骨铭心。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心中翻开那记忆的相册,弥漫的晨雾里血与火的拼杀场面便清晰地显现在眼前。也许就是从那天起,这家普通百姓对人民军队的崇高感情开始悄悄萌生并日渐升华。

  几十年来,每逢清明时节,夫妻俩总要来到这片埋葬着十八名烈士的地方,丈夫在坟头添几锹新土,妻子在坟前烧几把冥钱。尽管这只是一种古老的民间习俗,但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寄托对死难烈士的哀思,安抚飘零异乡的孤魂。

  1981年建军节前夕,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张震将军,在检查工作路过宿县地区时,专门抽出时间,冒着高温酷暑,来到盛圩村看望孔秀英、盛维藩夫妇,并拜谒了十八抗日勇士烈士墓。

  1984年,当地政府决定在盛圩村兴建烈士陵园。一期工程破土动工,先是在一块三十余亩的空地上遍植苍松翠柏,再把烈士的遗骨从低洼处一一起出,移到陵园内用混凝土筑成的墓穴重新安葬。陵园建成后,盛维藩和孔秀英夫妇主动要求承担义务管理陵园的任务。

  时隔两年,烈士陵园的二期工程又破土动工。正南方修筑起一面风格古朴庄重的门楼,在烈士墓群前树立一座高十八米的纪念碑,从大门至碑前铺设一条宽敞的水泥路。工程奠基的那天晚上,老俩口面对面端坐在八仙桌旁,你一言我一语地给时任国防大学校长的张震将军写起信来。他们在信中详细地汇报了烈士陵园的兴建过程和管理情况,并希望将军能亲笔为即将落成的烈士纪念碑题写碑名。百忙之中的张震将军很快寄来复信,并邀请他们老俩口赴京见面。

  1986年10月6日这天,是盛维藩夫妇永远难忘的日子,张震将军在国防大学的寓所里亲切接见了他们。当红光满面、精神矍烁的张震将军迎出门外的时候,老俩口的眼眶里禁不住地一阵湿润。

  四十多年的悠悠岁月,并没有冲淡将军对这家百姓的记忆,这怎能不使他们深深地动情呢?张震将军打量着这两位远道而来的特殊客人,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客厅。

  “当年的新媳妇变老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六十八岁了吧?……”

  孔秀英说道:“别看我人老了,身子还硬着哪,每天还照样下地劳动呢!”

  当共同回忆起那场拂晓前的激战时,将军的表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他在客厅里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沉缓地说道:“那次在盛圩村和日寇短兵相接发生的阻击战,可以说是我所经历的最惊险的一次战斗,若不是你这位勇敢机智的新媳妇及时发现并报告敌情,我方的损失可就惨重了!毛主席说过‘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群众,是千百万真心实意地拥护革命的群众’……战争年代我们依靠人民群众的支持打胜仗,今天搞现代化建设同样也不能忘记人民群众啊!”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老俩口起身告辞。这时,张震将军让工作人员拿来一只箱子,双手递给他们:“这里面是我送给你们的一些礼品,有两块布料和一套茶具,请收下留个纪念吧。”在客厅门口,他又转身把旁边的一位青年军官介绍给两位老人:“这是我办公室的邓主任,让他明天陪你们逛逛北京城,千里遥远地来一趟不容易,要在这里多住几天,以后有机会可要再来呀!”张震将军一直把两位老人送到大门口。小车驶过一段很远的距离,老俩口朦胧的泪眼里还闪动着将军向他们缓缓挥手的身影……

  这次难忘的会见使盛维藩夫妇的心中又增添了一份珍贵的回忆。他们铭记着将军的嘱托,不仅精心地守护着这里的一草一木,美化烈士长眠的家园,而且将十八勇士的战斗业绩传播青年-代的心田,培育起爱我军队、固我长城的高尚情操。

  1989年冬季征兵时,老俩口的长孙光荣地应征人伍,成为北京卫成区的一名战士。孙子参军不久,老俩口在儿子的陪同下又一次来到北京。当张震将军得知后,立即安排秘书把他们全家四口接到家里团聚。几年未见,三位老人又是一番互问长短,促膝畅谈。其间,孔秀英把正在新兵连训练的孙子介绍给张爷爷,老将军用力拍了拍小伙子的肩头,高兴地将自己的一幅戎装照片赠给这位新战士,并勉励他继承盛圩村战斗烈士的革命传统,做一名合格的军人。孔秀英的孙子没有辜负将军的期望,后来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重庆解放军通信工程学院。1997年,老俩口又将二孙子送去参军,兄弟俩在军营里比翼双飞,家里年年收到他们的立功喜报。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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