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散文

童年时的榆树钱

作者:清荷絮语   发表于:
浏览:126次    字数:2963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9篇,  月稿:0

  在我老家的屯子里,路边等有很多的杨树和柳树,这些树都是为了绿化环境而栽种的,但还有一种树是我记忆更深刻的,那就是榆树,这种树上长的榆树钱是可食用的。

  我十九岁参军离开了家乡,在辽宁省锦州市四十军军直警卫连服兵役,后来因为战备的需要,又奉命调回黑龙江省佳木斯市参与组建新的连队。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退伍回到家乡参加工作,现已退休几年了,赋闲在家。人老了突然闲下来无所事事,时而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的那些往事。童年和少年时期,直到我青年的时期,老家的往事经常会一幕幕的闪现在我脑海里。回忆最多的除了读书和在家玩耍淘气外,就是抓鱼摸虾,还有一种吃的树叶子,这种树叶子就是天然绿色的榆树钱。

  我的老家是黑龙江省哈尔滨市辖区的县,是延寿县六团公社的凌河大队李家店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时我年龄还小,只记得每到春天五月中旬,正是农村青黄不接的季节,农村社员的生活最困难的时候。社员们分的口粮不够吃,国家的反销粮已经快接不上了,这时家里附近的榆树林开始发芽,接着就是开花,一串串的榆树钱挂满枝头。每当这时也是大人和孩子们展开眉头很开心的时节。因为有了榆树钱又有吃的了,平时用来充饥,可以有几天凑合着填饱肚子,不至于太挨饿,所以,榆树钱在当时,老家的人们还是很爱护榆树林和榆树钱的。

  榆树在我老家的屯里屯外,乡亲们住的房前屋后、村头地头大小随处可见,有几棵树在一起的,也有一小片十几棵树的,还有成片的榆树林。榆树是一种不择土壤,耐旱耐贫瘠的树种,适应性很强,好活且长得较快,用不了几年树干就有碗口粗,几十年的榆树能做“大樑”。乡亲们盖房子、修仓库,喜欢用榆树做樑头,寓意取“余粮”这一谐音,盼的是家家年年有余粮。老家屯子里的榆树在我的记忆中随处都可以看到,很普遍的,来到城里居住后,如今人们为了美化环境,把榆树钱撒种很多的路边或者公园周围,用来做榆树林墙,特别好看,是绿化和美化环境的一种不可缺少的园林树种。

  我四五岁的时候,正赶上国家全面有自然灾害和“低标准生活”的困难时期,屯子里的人们就从老榆树上撸下一筐又一袋的榆树钱用来充饥。榆树上不光榆树钱能吃,榆树叶和榆树皮甚至都可以吃,吃了它,才不至于挨饿。少年时期常常听屯子里老一辈的人说,榆树可是咱们庄户人一时的救命树,它救活了我们屯子里困难时期的多少人!它有恩于我们,千万不能祸害这些榆树,家里难,啥树都可以卖,就是不能卖榆树、槐树。因此,在故乡始终流传着“一树榆树钱,能抵半月粮”的说法。如今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科技的腾飞,老家的人们再不用饿肚子了。最后许多大榆树也被卖掉换钱了,屯子里的人们都种上了经济效益更高的杨树、柳树和观赏林木,榆树是越来越少了。

  在我的记忆中每当谷雨过后,忽然发现小凌河边的榆树吐出一串串嫩黄泛绿的榆树钱儿,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仔细地欣赏了起来,记忆也随着这一串串榆树钱回到了童年的那段时光。小时候,一到仲春时节,村头成片的榆树就结出了榆树钱。最老的那棵树干粗有一个人搂抱,疙疙瘩瘩黝黑粗糙的皮上布满刀刻似的裂纹,就像期颐老人皱纹堆累的脸。虽然只是一棵老树,谁也说不准她的树龄,但是她结出的榆树钱却与众不同,饱满、鲜亮、金黄,清香且甜润,是我们摘榆树钱的首选。整个树冠像一把大大的太阳伞,只是坐在树下,便觉凉风习习,清爽无比。为了摘榆树钱,我和同伴们会经常爬到树干上,去采摘榆树钱,有时被树上的毛毛虫蜇一下,火辣辣的疼痛还发痒,红肿一片几天都不愿意好,可惜还忍不住去树上摘榆树钱。

  采榆树钱是我和同伴们放学后的一件大美事,男孩子光着脚丫,似猿猴一样,争先恐后地往树上攀爬,骑在龙须般粗壮遒劲的侧枝上,像极了“花果山”上的一群泼猴,个个手疾眼快,光着小脑瓜采食榆树钱,摇头鼓腮美哉乐哉!不时扯断几枝丢到地上给欣喜若狂的女孩们品尝,咯咯的欢笑声在村边回荡。在我的记忆中,屯子西头老炮台土坡上,生产队部附近有一棵参天的大榆树,很高的枝叶特别茂盛,夏天人们会在树下纳凉休息,有时生产队长在树下集体派活。我家老宅门前也有一棵老榆树,听母亲说,是她的爷爷栽的,有一人环抱那么粗,七丈多高。一到初夏五月中旬,就在枝条上挂满了嫩绿带黄肥厚的榆树钱。春风一吹,满树摇曳,空气中散发出一种带有甜味的清香,很馋人的。我和三弟就会爬上树采摘榆树钱,榆树钱吃多了也会坏肚子的,因为它毕竟是一种木生的草本植物,生吃多了总会对身体健康有危害。

  每当榆钱成熟的季节,也是我们这些十多岁半大孩子最快乐、最想表现自己的时候,这时候也是用来证明自己不是白吃饭的。一树诱人的榆树钱,这对那些想填饱肚子挨饿的人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是可想而知的。放晚学后,我和伙伴们一起便来到老榆树下,鞋一脱,腰里别上一个布口袋,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往手心里吐两口唾沫,像猴子一样“噌噌”地爬上树。找一个较粗的枝杈间坐稳,伸手扳过一根柔软的树枝,顺着枝条,一撸就是一大把榆树钱先往嘴里塞。大口大口地嚼着,顿时一种黏黏的、甜甜的滋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最后很满意地咽到肚子里,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生嫩的榆树钱发甜,味道清新,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等吃得差不多了,再大把大把地往口袋里装,不一会儿,就能撸上大半口袋。从树上慢慢下来,扛着“战利品”一步一跳地送到厨屋,往案板上一放,转身一溜烟地跑开了。

  榆树钱的吃法有很多种,除了生吃外,多数都是用来蒸榆树钱窝窝头,也用面蒸榆树钱当干粮食用。母亲做面蒸榆树钱是我们屯子里最有名的行家里手,她把榆钱淘洗干净,沥干水,然后用棒子面搅拌均匀后,摊在大锅里的篦子上,加大火蒸二十分钟。等面蒸榆树钱出锅后,拌上蒜泥或辣椒酱,再滴上几滴舍不得吃的小磨香油,吃起来香而不腻、韧而不糙。蒸好的榆树钱都是先可着孩子吃,剩下的是家里的劳动力吃。等母亲动筷时,就所剩无几了,往往是用手抠抠篦子上的残渣,也算是母亲的一顿饭。蒸树榆钱既是饭又是菜,我小时候生产队里分的粮食不够吃,这些榆树钱是填饱肚子的食物之一。如今榆树钱已属于天然无公害的食材,偶尔吃上一次用白面加榆树钱蒸的窝头,孩子们吃起来很难下咽,不觉得好吃在哪里,我倒觉得还是很香甜的。睹物思情,老家屯子里那一树树的榆树钱,依然历历在目,我依然记着它对我们农家人的贡献。

  改革开放后,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家乡的人们早已脱贫致富了,大米白面都是家常便饭了,可以想象现在的孩子手里拿着白面馒头和大米饭,还会有哪些孩子在榆树下,眼巴巴地仰望着榆树钱的情景呢?还有谁家的孩子会爬到树上大口大口地生吃榆树钱呢?毕竟农村生活水平基本上实现了小康,在孩子们的诸多零食中,任何一样都比榆树钱的味道鲜美。榆树钱救命那个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也不会再有了,但是,那一份吃榆树钱的快乐和幸福,却永远定格在我和还有我们上几代人的记忆深处。这些记忆成为我永远都挥之不去的淡淡乡愁,还有那滋养我一生的精神财富。让我最感动的是那微不足道的榆树钱,在饥荒年代不知道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这其中也包括我的亲人。

  在我的老家屯子里,榆树林到处都有,榆树钱每年都会照常的生长,如今没有人去上树采摘榆树钱,更没有孩子们去吃这个东西了,童年时留在我记忆中的榆树钱,虽然渐渐的远去了,可它味道至今还让回味无穷……。

  文/学文(黑龙江)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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