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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登黄鹤楼
宋春晖
春节过后几个月了,一群驴友久窝家中,蠢蠢欲动,建议我策划一条旅游线路,于是,我受命而为。湖北省旅游景点众多,又是我和几位驴友的旅游空白,将湖北省一些主要景点串联起来,不失为很好的一个选择。
湖北,简称鄂,又称楚,位于长江中游,因处洞庭湖的北面而得名。是荆楚文化的发祥地,主要包含炎帝神农文化、楚国历史文化以及现代的革命文化,拥有国家5A级景区12家,4A级景区143家,旅游景点丰富多样。
这次湖北之行,选择的景点从省会武汉到鄂北,到鄂西北,到鄂西南,再到鄂南,行程环绕整个湖北省,景点有武汉黄鹤楼、长江大桥、武汉大学、武汉博物院、东湖风景区、户部巷、襄阳古城、古隆中、武当山、神农架、清江大峡谷、蝴蝶岩、黄鹤峰林、恩施女儿城、恩施大峡谷、荆州古城和赤壁三国古战场等。
确定好线路后,4月19日,我们一行15人在温馨夕阳旅行社何媚女士领队下,乘坐高铁直达武汉,开始了为期9天的湖北全景游之旅。
抵达武汉的当天下午,我们一行来到了黄鹤楼。黄鹤楼位于武汉市武昌区长江南岸,名列我国湖南的岳阳楼、江西的滕王阁江南“三大名楼”之首,据介绍,黄鹤楼的名字是因为建在黄鹄山上,古代的“鹄”与“鹤”两字一音之转,互为通用,故名为“黄鹤楼”。
黄鹤楼始建于三国时期东吴黄武二年(223年),屡建屡毁,屡毁屡建,最后一次重建于1984年,现在的黄鹤楼是一座仿古按照清代同治年留存的蓝本,采用钢筋混凝土仿木结构的现代建筑。当年,建黄鹤楼是东吴定都武汉时,为实现“以武治国而昌”(武昌名称的由来),筑城为守,建楼以瞭望,自唐朝来,其军事性质渐渐演变为著名的名胜景点。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因公出差武汉,曾登过一次黄鹤楼,时隔三十多年,早已忘记了当年的情景。导游带着我们从黄鹤楼的背面进入黄鹤楼公园。步入公园,前行几十米,上一个坡后,前面是丁字路口,往左去黄鹤楼,往右是岳飞广场,广场上有岳飞亭、岳飞铜像和浮雕。公元1134年,岳飞率兵收复襄阳六州,到黄鹤楼登高,北望中原被蒙古铁骑占领的大宋土地,写下了一首《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的抒情感怀诗词:“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而到今,铁骑满效畿,风尘恶。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秋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都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过岳飞广场,我们直奔主楼。黄鹤楼外观五层,内置九层,意为“九五之尊”,主楼高49米,层层飞檐,灵窗通透,从一楼有电梯直达九楼,但必须凭身份证和《残疾证》,年满70岁的老者和canji人才可登梯,我们只能投以羡慕的眼光。
我们从一楼步行旋转上楼,中间几层没有过多的停留,一路上虽不语,但用扎实的脚步在丈量它的高度,感受着它繁华不惊,凋零不辱。登至九楼,环迴廊一圈,停留许久,眺望远方,远处的长江和长江大桥、蛇山龟山和鳞次栉比的建筑物被烟雨笼罩得朦朦胧胧,滚滚长江东流水,浪花淘尽英雄,荆楚大地烟波如画。长江依旧,只是多了些许厚重纯朴,江城依旧,只是淡抹了些许浓妆。
多少文人墨客登黄鹤楼后,写下了不朽名篇,而最著名的是唐代诗人崔颢一首七律《黄鹤楼》,成为至今无人超越的咏楼绝唱:“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此诗即景生情,吊古怀乡,让当年郁郁不得志的崔颢借登黄鹤楼之机,抒发着他的乡愁。在黄鹤楼正面广场一侧,有一座“搁笔亭”,相传称为诗仙的唐代大诗人李白后来登黄鹤楼时,看到崔颢这首诗后,不敢与之争锋,只能恭维般地写了一首打油诗:“一拳打倒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赞叹崔颢的诗太好了,自愧不如,只好就此搁笔了。
离别三十多年,重游黄鹤楼,倒也生出一些感想。人总是如此,不见日夜相思,但真的见到了,又觉得有些生疏,可能是担忧,担忧相见时拿又出能出手的东西,可能是害怕,害怕那种美好的心情突然会被打断,从而引生出失落。而如今,又置身黄鹤楼楼顶,零距离的接触,又不知如何真情诉说,两面相觑,重现着久违的熟悉。眼前的黄鹤楼沉默不语,但千年的黄鹤楼,毕竟它已诉说过太多太多。我只不过是千百年来黄鹤楼的一个匆匆的无名过客,如长江中的一朵浪花,转瞬即逝,我如一只小鸟飞来黄鹤楼,停留在翘檐上稍歇片刻,却怎么也成不了一只飞鹤,腾空而去。
遗憾的是我身后的黄鹤楼早已不是崔颢笔下的黄鹤楼,作为“九省通衢”的武汉,无论古代或是现代都是军事重镇,历史上经历多次兵燹战乱,黄鹤楼也几度化为灰烬,再几度重建,原址在武昌蛇山黄鹄矶头,1957年建长江大桥引桥时,占用了黄鹤楼旧址,今黄鹤楼相距旧址一千多米,尽管比起当年崔颢登临的黄鹤楼高出二十多米,但因视线内高楼林立,很多古诗中描述的景像荡然无存。如“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等等,只能一声嗟叹,徒增几分惆怅。从楼顶原路返回,在楼梯中兜兜转转,世道如此,文人墨客也好,贩夫走卒也罢,凡夫俗子也好,达官贵人也罢,在世间何尝不一样兜兜转转,有人在兜兜,有人在转转,没有人停留原地,套用一句医疗术语,除非没有了“生命体症”。
走下黄鹤楼,来到黄鹤楼正面广场,楼前有一座龟、蛇、鹤三合为一的铜雕,相传大禹治水感动了上天,上天派下龟蛇两将相助治水,后又派出两只黄鹤体察民情,最终龟蛇两将化为两座大山锁住了长江,这两座山变成了龟山和蛇山,仙鹤变成了黄鹤楼。
我坐于当年崔颢写出《黄鹤楼》一诗令李白折服搁笔,由臧克家题写亭名的“搁笔亭”内,情不由禁地默念起两侧曹禺先生题写的对联:“楼未起时原有鹤,笔从搁后更无诗”,仰望着宏伟壮观的黄鹤楼,和挂在九楼的启功先生所题“黄鹤楼”匾额,这千年风云,万年烟雨,似凝聚于这巍峨的楼宇里,闪烁于那老道的书法中。再见,黄鹤楼,此次一别,不知何日再来,也许是短暂告别,也许是永别,崔颢写出旷世名篇后,再未登上黄鹤楼,古人如此,老夫何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