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颇不平静，很想写点东西，却总觉着腾不出闲暇来。今天有人留言说：“救一下这个世界吧。救救小镇做题加(此处加应为家，或许是为了避某种讳，留言者故意写错的吧)们!”我摇着头说：“恕我直言，除了几声无病呻吟，我并不能做更多了。”那个声音继续说道：“几声无病呻吟够了。”我苦笑着说：“哈哈，最近我真的病了，昨天晚上差点晕倒在厕所里，闹肚子，哎，看来我很有必要呻吟几声了。”前几天有个匿问我答：“你未来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诚恳地答道：“你大概没怎么看我的文章。我坚持不判断不定义无意义，换言之，我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人们不禁要问：“你难道就没有梦想吗?”我这里想说的是：“梦想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我大抵以为梦想是无意义的吧，抑或是不需要梦想吧。嗯，小镇做题家们是有梦想的。他们的梦想是考大学，是考研，是考公，是考编。一些被淘汰的小镇做题家则梦想当网红，做明星。如此看来，在我国有梦想的人挺多的。虽然我无法准确捕捉这些梦想的意义，但我绝不敢对那些有梦想的人指手画脚。
我昨天和一位正准备考研的亲戚掰扯了些当下的热点，他最后不无感慨地说，他只想攒点钱买套房子，然后结婚生子过平凡的日子。我想起了早前一个热搜：“北大毕业生说，终其一生都平凡又如何?”我那位亲戚倒是希冀平凡，换言之，平凡是他的梦想。有人把平凡当无奈，有人却把平凡当梦想，人与人还是有差别的，有时候差别还挺大的，甚至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比如，有的人把一个亿当作小目标，有的人却把一百万当作终身梦想。卢梭认为私有制是社会不平等的根源，然这并不能证明公有制能消除不平等。我终究还是要重复我那句话——世界是绝望的，唯有用无意义去对抗它。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或许要承认这样一个事实，梦想是无意义的，即使它们有时看起来颇有些意义。我深知，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很难。这好比泡泡机里吹出的色彩斑斓的气泡，幻灭后留下的那摊污水，令人沮丧。
曾有人在微博里上传了一些周星驰拍摄《功夫》的花絮，在里面，我看到了一个有梦想的人和一群有梦想的人，梦想有时候看起来真的很美。我前几天发布了一条这样的说说：“我最近在专注干一件事，那就是研究高中数学、语文、英语、历史、化学和生物等课程。我为什么这么干呢?实话说了吧，我只是为了预防老年痴呆症。但愿我能成功。”有人留言说：“十一岁怎么会得老年痴呆呢。”我笑着说：“预防一下嘛。”那真的事实又是怎样的呢?我女儿明年参加高考，一度迷茫的她最近似乎找回了梦想，她决心为了梦想全力以赴。我深知小镇做题家的不易，便主动承担了部分学习辅导任务，重新拿起了书本。那篇说说是一种委婉的情绪表达和单纯的心路记录。我并不觉得人活着需要梦想，因为梦想有时候会让生活显得不真实。然为了女儿的梦想，我却责无旁贷。这便是我一贯的主张，这个世界是无意义的，但有些责任和义务却是我们无法摆脱的。面对无意义，我们唯有用道德律去对抗它，承担起码的责任与义务便是我心中的基本道德律。
我曾告诫女儿说：“倘若学习不快乐，我们便不去学，不要被所谓的升学和前途羁绊了人性。如果学习不能带给我们好的生命体验，这样的学习便是无意义的。这个世界不缺喜欢学习的人，也应包容那些不喜欢学习的人。当你彻底认识到学习的无意义，你便不会讨厌学习了，尽管谈不上喜欢学习。倘若你整天想着考试，想着分数，想着前途，那学习多累呀。学习必须回归学习本身，那些与学习无关的不要去判断不要去定义。所谓的前途，倘若你不快乐，于你它们便是无意义。”最近女儿怀揣着梦想努力学习，精神状态有了明显改观，焦虑少了，笑容多了。我虽然无法赋予梦想以意义，但我亦无心从根本上否认他人梦想的存在。那小镇做题家的梦想真实存在吗?梦想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大抵和皇帝的新衣类同吧。最近有个叫王澄澄的网红上了热搜，有人评论说：“这种天天只知道炫富，还把自己警监老父亲都坑了的女网红，这智商，你说她四年能挣千万，不是侮辱大家的智商吗?另外它拍的段子视频中还疑似涉及了警用直升机，这符合国家规定吗?希望国家查查，还她清白!”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特权感受不到他们的特权。”小镇做题家的梦想，在那些特权意识浓烈的人眼里，是可笑的，是无意义的。恕我直言，如果小镇做题家的梦想是皇帝新衣，那特权的傲慢便是那个小男孩，那个指出皇帝没穿衣服的小男孩。
我想起了太太讲过的一个故事，她老家有人问一小男孩：“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小男孩不假思索地答道：“做爹。”那人不解，便追问道：“为什么呀?”小男孩大声地说：“因为做爹可以大口吃菜。”众人笑成了一片。在孩子眼里，大口吃菜是特权，他的梦想便是拥有这种特权。前文的那个网红王澄澄拥有几百万粉丝，我想有相当比例应是些小镇做题家。小镇做题家或许并没有那么无辜，他们的梦想或许就是拥有特权。我想起了昨天看的电影里的一句台词：“这个世界有无辜的人吗?”《毛遂自荐》里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当下一些持特权思想的人非常希望效法毛遂——请处囊中(特权)乃颖脱而出。在这些人眼里，不能显摆的特权算什么特权呢?然我国自有我国国情，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摆在那里，这便如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即便如此，特权的傲慢并没有消失，那些存在于阴谋论里的，终究想成为现实。我想起了河南银行储户的红码，江苏无锡的绿码印章，唐山火车站的出站证明，进京人员的监测手环，当然还有河南村镇银行意外开通网上取款一小时。这无不彰显着权力的傲慢与霸蛮，当然这或许只是懒政而已。
近日，云南昆明禄劝县一男子举报称，自己在外工作，回家时撞见村支书和自己的妻子一同在床上。据昆明信息港消息，经调查，乌蒙村党总支书记吴某华存在违反生活纪律问题，目前已被停职，同时，已对其进行党纪立案审查。网民举报的问题还在进一步调查中。有网友指出：“村支书不是小鲜肉，不可能用美色诱惑女人，只能是用权力压迫了。”这让我想起了余秀华那一地鸡毛的爱情，如果那是爱情，其中便没有无辜之人，如果那不是爱情，其中便没有善良之人。有人说那是场骗局，余秀华好歹是个诗人，智商应该不低吧，成年人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骗与被骗，或许是各取所需罢了。最近颇有些人邀我谈谈对小镇做题家的看法，我这里或许可以进一步指出，小镇做题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辜者，因为他们终极梦想也是特权。正如有人引用宋美龄的那句：“他们没有尝过权利的滋味，一旦尝过，将会使人癫狂。”最近一些热搜颇让人觉着些绝望来：“网传郑州高新区教师招聘考试泄题”，“上海中考数学疑似泄题”，“2022多省省考与华图预测卷高度相似，疑似泄题”。我愿意相信这些是巧合，是阴谋论，但这也真实地反映着小镇做题家的焦虑与绝望。易烊千玺考编无疑是最近最热的热搜，易烊千玺已然成了一个符号，小镇做题家们想摧毁的或许并不是易烊千玺，而是想借此摧毁易烊千玺所代表的那个符号。
说起权力的傲慢，我想起另一件事来。7月5日，一份落款为全州县卫生健康局《关于唐月英、邓振生信访事项不予受理告知书》在网上引起热议。告知书中提到：根据20世纪90年代全区计划生育工作严峻形势，严格执行“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的政策，对违反计生法律法规和政策规定强行超生的子女中选择一个进行社会调剂。我坚信这些人是受过教育的，那为什么他们还会写出“社会调剂”这样的文字来呢?一方面是权力的傲慢，一方面则是人的工具化。那些小镇做题家的梦想，落在现实里或许只是把自己工具化而已。710郑州人民银行门口那群浩浩荡荡的黑白衬衫，他们有几个不是小镇做题家出身的?试问诸位小镇做题家，你们敢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成为如黑白衬衫那样的人吗?这里有一则故事，是说韩国和魏国争夺土地，韩昭僖侯大感烦恼，子华子劝慰他说：“如果有这样一份契约，拿到它就可以得到天下，但左手去拿就会被砍掉左手，右手去拿就会被砍掉右手，您愿意去拿吗?”韩昭僖侯说：“我不愿意。”子华子说：“很好。既然自己的一只手都比天下重要，而一只手当然不如整个身体重要，一个韩国当然也不如整个天下重要，您又何必为小小一个韩国而愁坏了身体呢?”韩昭僖侯恍然大悟：“来劝我的人很多，只有您的话说到了点子上。”那韩昭僖侯就真的甘愿放下自己的权力吗?事实上，这只是一则寓言故事，是一些鸡汤类的漂亮话罢了。
司马南最近常批评莫言，莫言那句“文学永远不是唱赞歌的工具”更是备受诟病。坦白讲，莫言大抵符合《中国新闻周刊》文章里的指责型人格。倘若有人把我归入指责型人格，我并不会觉得意外。说起指责型人格，我想起了另一个热搜：“张学友发声明回应之前在祝香港回归25周年VCR中因说‘香港加油’而引起的立场争议：我是一个爱国家，爱香港的中国人。”张学友愿意接受央视采访，这已经有了明显的立场，然而说话总是很难的，张学友被误解是意料之外亦是情理之中的。有人不无感慨地说：“听说张学友被围攻了，学友哥，歌好戏好。人要想保全自己，要么梅艳芳，英年早逝;要么周润发，神遁归隐。时局沧桑，变化莫测。”嗯，很多网友是指责型人格。前几天业主群里讨论“烂尾楼停贷的事件”时，有人说：“那(这些人)就全部(上征信)失信，反正影响的是个人，又不是银行，不能高消费，不能坐火车和飞机。”我笑着说：“房子烂尾了，谁都知道这是下策，然我觉得，这总比束手无策强一点点。”那些倡议停贷的人肯定具指责型人格了。当然也有人认为，《中国新闻周刊》提出指责型人格的人也是指责型人格。如此看来，指责型人格或许是普遍之人性。倘若有一天我的文字获得了些关注，指责型人格定会给我带来不少困惑。基于此，我更希望自己永远是个无名之辈，一个无人问津的人。
曾有读者问我：“意义是你的无意义，无意义是你的意义怎么解释?”依此类推，或许有人要问：“无意义的梦想与梦想的无意义，怎么解释呢?”我大抵可以胡诌出这样一番说词：“前者是否定梦想的意义，后者则是否定梦想本身。”我是一个没有梦想的人，然一群有梦想的人却发现自己的梦想是无意义的，是不真实的存在。那谁偷走了他们的梦想呢?或许他们所谓的梦想原本就是一个幻影，只是他们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然这于我是无害的，我大抵可以堂而皇之说出我的观点——无意义的梦想与梦想的无意义。面对绝望的世界，我们唯有用无意义去对抗，倘若能用心中的道德律去对抗无意义，那便完美了。
2022年7曰17日作家子音水于广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