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千年，穿越时光之城——宋春晖散文《殷墟访古，红旗渠揽奇》赏析文/甲申
风吹落尘，一纸黄鸢飞舞。黄昏疲敝，宛若隔世。
可能，有一种情绪是极其真切的，一如历史的巷道，随着石头的脆裂声，就会坍弛。那坍弛的，总是一些些被遗忘的、亦或是被有心之人熟稔的念想，拾摭而已，大抵是一眼千年就梦回的故事罢。至此，宋春晖笔下的殷墟和红旗渠，在文字笔下有了层层脉络，有了现鲜活的影像。
和作者一样，我也有一点小小的钟爱。铭记在爱的情愫里，跟着旅行，跟着递进的隔，会冲破桑榆秋晚的时光变迁，就为了看一眼，渊清如是的静静的城。当然，我生长在鱼米之乡的江浙，现实中并未探过河南一眼，这块有着深沉历史的中原厚土，既有澄澈之恋，又有悲意之悯。恋的恰是千年古都铸就人文初祖的历史，悯的也是这本沉落烽烟、曾是百姓疾苦的黄土厚纪。
既是“殷墟访古”，就不得不提到笔下的安阳。相比于文人常忆星辰揽月、清酒满歌而怀的“东都”洛阳，这安阳，显然低调地多。殷，是商代盘庚迁殷以后的商朝别称，故有“殷商”之谓。殷墟就像是一座在残阳中寥落的古代星城，朝歌迷醉，尘归侘寂，掩藏在地底下的文明也就跟着帝辛的无道而去。然而，时间交给人们的不是王者的雾失楼台和士者的俊逸风度，真正推动文明进步的，始终是芸芸黔首的数度迁徙又落根于畎亩的朝夕劳作。文明是一条长河，拓长延展而去，滋养了农业和经济，还有一代代人文习性的养成。这一点，作者的字里行间皆有铺垫。
事实上，作者铺设了巧妙的结构来抒写这篇散文。看似无奇的顺序，跟着笔下一处处递进的情绪，更有接近现实之感。读者更好寻味，历史也有了画面感。文中，作者设置了四个部分，分别是“郑州记忆”、“安阳访古”、“红旗渠”、“红旗渠精神”，这四个部分看似错落，却又相互串联，体现出别有匠心的一面。而文中精巧的布局，让本篇散文既有游记的轻巧，又有了散文中久久还能还味的思想立意。
层次感，是散文的要点和艺术要求。和小说的三要素一样，散文在艺术层面需要有更高层次的审美。
仅以此文简析，第一层便是描写的美韵。比如，描写郑州的一段，总领全篇，概括出叙述源头，交代了时间、空间上的背景，是一个很好的开篇。而“郑州”在地缘上就是河南的省会中心，以郑州的介绍起笔，轻笔简从、切中肯綮又能顺势铺垫后文，完全没有拖泥带水之感，更是一处很好的细节体现。很多作者往往在写作之余，囿于偏私，容易剑走偏锋，喧宾夺主，而这一部分的描写却是恰到好处，没有夺走文章中“殷墟”和“红旗渠”的两个主题，更为后面的“殷墟访古”这杆大纛埋下了合情合理的伏笔。
第二层，便是意境之美韵。
勾勒，是画意之溶;深情之姿，便是饱满。和那些画作一样，作者在刻画殷墟和红旗渠的时候，云蒸霞蔚、草蛇灰线，一字一句皆是有留白的。着重之墨，点在此处，一段甲骨文的白描，就有无尽的遐想。简以符号为镜像，揣以具象，更具代表性。好比人人都说殷商有占卜鬼神以辩国政，那么，甲骨所见出土的符号，也可见微知著。一如作者笔下“当走在这‘甲骨文长廊’，就像走进了甲骨文知识宝库，那一个个符号，无不是中华民族的瑰宝，无不是凝聚着古人的智慧，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厚重历史”，引申出的文化自信，便是大笔如椽的情绪升华。而下文的“红旗渠”烘托的亦是对应的“红旗渠精神”，由浅入深，由表及里，无不表达出对“自力更生”的渠岸先民厥力奋发的精神的感动。
第三层，当属时空之美。
《百年孤独》里面有一句开场：“许多年之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将会回想起,他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句话的神奇与伟大之处，便是在结构上以时间和空间作为悬念，一句话概括了“多年以后”的未来，“面对行刑队”的故事情节的发展趋势以及“遥远的下午”的过去式。意识流和故事叙述的倒叙、插叙的结合，让情景更具立体。而本篇《殷墟访古，红旗渠揽奇》的字里行间，就有时空交错的意蕴。
时空之美，也是时空之魅，是第一层和第二层审美的完美融合。在作者的笔下，无论是殷墟还是红旗渠，都是用当下的游记，叙述着先秦、近代的商丘文明的光辉走向。白描的是城址的纹路和历史的沧桑厚重，实则点出的是人类作为历史创造者的伟大和不屈的精神风貌。殷墟，若仅是代表殷商的千年史话，就会显得仓促而干涩，遑论一朝秋歌晚道，斜阳残照，瞬间就苍老了。如若透过一个甲骨就能访千年，你会辨析古今，更能读出大河文明的自信和包容，这大抵是一个能和古人对话的空间，是不可抗拒的史料所带来的震撼。
是的，文字传情，历史的实物作为第一手史料，是能读出感情的。时间和空间，从来不曾杂糅和对立，而是相互慰藉着远方和未来，给予今人莫大的审美，在此刻定格下来，给予文明和艺术的力量之感。
言到此处，顿笔。打开窗户，窗上的玻璃上，竟结了雨水的痂，仿佛暖阳和雨季贴合在一起，时光之间，和访古的今人一样，有了一段今生今世的爱。所谓感念时光之城，亦如初始萌动。天向晴，月有盈亏也有安，在这篇散文里面，我能嗅出的实景是一段历史，我能感受的温润是一种力量，远方的诗、远方的人正在滋养着我。
一眸，回首。拉进现实，也穿越千年。
2023年8月12日星期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