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

傅晓棣:闻名淮南抗日根据地的前锋剧团

作者:网三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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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64篇,  月稿:0

  抗日战争时期,新四军第5支队及后来的新四军第2师第5旅,不仅重视武装斗争,也十分重视文化建设。5旅在战地服务团的基础上,组建了前锋剧团,在淮南抗日民主根据地开展了经常性的戏剧演出活动,丰富了军民的文化生活,起到了动员群众、鼓舞士气、团结一切进步力量奋勇抗战的积极作用。

  ——题记

  前锋剧团是抗日战争时期,以演出话剧为主的部队综合性文艺工作团体之一,1941年2月成立于安徽省天长县,属新四军第2师第5旅。前锋剧团的前身系新四军第4支队及第5支队战地服务团。

  新四军第4支队战地服务团,1938年3月成立于大别山苏区湖北黄安七里坪。成员主要是中共鄂豫区特委七里坪青训班第二、三期学员和枣林岗教导队部分学员,初建时有男女团员200余人。第一任团长刘明凡,以后又换了郑时若、程启文、汪道涵任正副团长。战地服务团是新四军江北部队的第一个文化团体,成立后即随部队开赴安徽抗日前线,主要做服务抗日、动员民众的工作。

  1938年秋冬,战地服务团在皖西、皖中活动,无为、庐江、舒城、六安、霍山、岳西等地的乡镇、山村都留下了服务团艰难跋涉的足迹。他们召开群众大会,组织文艺演出,进行抗日宣传,在一个地方往往只停留三五日便赶赴另一处开展工作。居无定所,时常转移,是服务团战士们生活的常态。

  1939年2月18日,是传统的农历除夕,服务团夜宿肥东梁园,新四军第4支队第8团团部驻地也在附近。当地群众热情地将服务团战士们请到家里吃年夜饭,丰盛的饭菜、热情的接待,驱散了战士们心中的乡愁。吃过年夜饭,撤去桌凳,就地铺上稻草,战士们挨着睡下,希望晚上能做个回家过年的美梦。突然,一声“有敌情,紧急集合”的命令和急促的哨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战士们迅速打起背包,打开大门冲了出去。在路上,大家才获悉,日军从合肥、巢县等地倾巢出动,企图偷袭8团团部。8团很快与日军交火。服务团战士们手中没有武器,只得遵令撤离。当时寒风凛冽,雨雪交加,乡间小路泥泞湿滑,加之四野茫茫,道路难辨。服务团战士们艰难奔走,连续行军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到了宿营地,大家早已疲惫不堪,许多人双脚磨出了血泡。

  从1938年到1939年的两年间,因为我方没有政权,部队严重缺乏枪弹、粮饷,服务团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为物质生活供应非常困难的部队筹款筹粮。部队处在既无政权又无后方的地区打仗,服务团就担负战勤工作,给第一线部队送茶饭,运送、护理伤员,看管俘虏。

  服务团随军东进经皖西、皖中到达皖东全椒县周家岗时,大部分同志分配到部队工作,还剩下五六十人,通过一年多紧张的战地实践,已迅速成长为一支有宣传、组织、武装群众经验的文化宣传队伍。1939年5月,服务团派部分同志配合新四军8团2营,跟随淮南津浦路东临时前委书记方毅,到淮南津浦路东进行战略侦察。

  1939年7月1日,以原新四军第4支队8团为核心组建的新四军第5支队,在定远县藕塘安子集举行支队成立大会。原4支队战地服务团配合8团工作的部分成员归属5支队,成立5支队战地服务团,随军进到淮南津浦路东。

  5支队担负着开辟淮南津浦路东抗日民主根据地的重任。5支队司令员罗炳辉不仅能打仗,还很重视军队的文化工作和抗日宣传,他曾说:“有了革命的武化,还要有革命的文化。”罗炳辉司令员身边有两个“宝”:一个是学兵连,另一个就是战地服务团。战地服务团经常跟随罗炳辉南征北战,罗炳辉虽身材魁梧,但身手敏捷灵活,精力充沛,不知疲倦,对士兵既严格要求又关心爱护。他常到服务团看望团员们,与大家谈心聊天,讲长征故事,深受干部战士和人民群众的敬佩爱戴。

  5支队越过津浦铁路东进时,日军用飞机散发反动传单,制造谣言蛊惑民众,支队领导要求服务团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很快,服务团创作了一个活报剧,把日军烧杀淫掠、飞机撒传单、欺骗民众、群众捡到传单、主动上交、军民表态揭露日军罪行等元素,巧妙融入剧中。这个活报剧演出时,取得了极好的效果,演出到高潮时,群众纷纷登上舞台交出捡到的日军传单,有的还愤然控诉敌人罪行。

  1939年9月,我军第一次收复来安城,罗炳辉司令员带着服务团进城慰问。在军民祝捷联欢大会上,来安群众10000多人听罗炳辉司令员讲话和看服务团演戏。服务团只有2盏汽灯,看不清戏,群众自动送来10多盏,节目演完了还不散,直到汽灯一盏盏灭了才依依不舍散去。事后,服务团受到罗司令员的特别嘉奖,他说:“你们知识分子为抗战辞别了亲人,用笔和戏剧作武器,和部队在战场上打仗消灭敌人是同样光荣的。”

  1939年11月,罗炳辉司令员率部队第二次攻克来安县城后,新四军当晚就举行规模空前的祝捷大会,消息传开,万人空巷。罗炳辉司令员首先上台讲话:“父老乡亲姐妹们,你们看,日本鬼子有多厉害呀!到处杀人放火,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中国老百姓……新四军是老百姓的队伍,新四军就是在老百姓的支持下,把日本鬼子从来安城赶走的,我们一定能把日本鬼子从中国赶出去!”罗司令讲完话,走下高台,就地坐下,和群众一起看戏,这引起一阵骚动,“没想到这么大的官,能和咱们一起看戏,”群众啧啧赞叹。

  1940年春,罗炳辉司令员亲率学兵连和服务团,从半塔经来安到黎城再回半塔,走了大半个路东地区进行武装巡回宣传。服务团每到一地都要进行广泛的抗日宣传,如街头演讲、张贴布告、书写标语、画宣传画、召开群众大会、演出抗战戏剧,宣传抗日道理,宣讲毛泽东同志的《论持久战》和我党我军在抗日时期的政治主张、各项政策,以消除日、伪、顽反动宣传的毒害,增进群众对我党我军的了解,团结人民共同抗日。

  服务团在进行宣传的同时,着手组织群众、武装群众,把群众分别组织到工、农、青、妇、商等各界抗敌协会里来。青壮年参加农民自卫队,少儿参加儿童团。服务团经常为部队“扩军”补充兵源,同时协助地方党、政领导负责组织整支的游击队等抗日武装。

  1940年3月,在路东半塔保卫战中,服务团较好地完成了战勤工作任务。在开辟淮宝地区消灭韩顽33师两个团大部后,服务团曾派人参加了对数百名战俘的管理教育。

  1940年6月,在第三次解放来安城的祝捷大会上,服务团用影子戏的形式编演了《火攻来安城》,当影幕上出现罗炳辉司令员指挥作战的形象时全场沸腾,效果非常好。

  从1940年3月创建淮南津浦路东抗日民主根据地时,服务团就派出一批同志参加路东8个县的政权建设和发展党的工作。其中服务团团员章辅就是在开辟抗日根据地中壮烈牺牲的巾帼英雄。章辅,浙江绍兴人,1918年出生。1938年她在上海大同大学读书期间,就积极参加抗日宣传活动。当年10月下旬,章辅与几位同学冒着生命危险,冲破一道道封锁线,到达安徽泾县云岭新四军军部参加了新四军。1939年5月,在新四军教导总队学习的章辅主动要求上前线,被分配到江北新四军部队,后来在5支队戏剧队工作,主演《复活》等剧目,鼓动广大民众投身到抗日洪流中。戏剧队改为战地服务团后,章辅跟随部队行军打仗,住民房睡地铺,活跃在津浦路东西两侧,参加创建淮南抗日民主根据地。1940年3月,5支队进驻江苏高邮县,章辅奉命去金沟区开展民运工作,担任永丰乡乡长,在日、伪、顽、我四方拉锯的复杂严峻的情况下,一边打游击,一边发动群众。7月6日,章辅带领民运队员去农会联系工作,遭到蒋匪李品仙部攻击,不幸落入国民党高邮县8区区长盖庆成手中被关押。章辅义愤填膺,历数盖匪破坏抗日、残害百姓的暴行。盖匪扒开章辅的上衣,见其内衣左胸绣有红五星,认定她是新四军,用刺刀戳向红五星,妄图逼她屈服。任凭皮肉戳破,鮮血流淌,章辅宁死不屈。次日下午,盖匪竟剥去章辅的上衣凌辱,又被用麻绳反剪双臂,与南望乡副乡长兼民兵中队长刘铁、平湖乡乡长杨永洲、西安乡征粮督导员曹良等12名民运干部一起被押往刑场。章辅视死如归,一路高喊: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日本侵略者!打倒汉奸卖国贼!气急败坏的匪徒用枪托猛击章辅的嘴巴,顿时血染衣衫。盖匪喝令章辅跪下,面对死亡,她面无惧色,厉声斥责:“跪爹跪娘跪祖宗,要我跪在你们面前万万办不到,要杀要剐随你们!”丧心病狂的匪徒割下章辅的耳朵,又割下她的乳房……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凋谢在血泊之中。章辅以22岁的年轻生命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英雄赞歌。章辅牺牲后,当地群众、民兵、教师和学生怀着沉痛的心情,自发地为她送葬,将她的遗体埋葬在村头,她的英勇事迹很快传遍了高邮全县。1940年8月1日,新四军5支队在黎城镇召开誓师大会。会上,罗炳辉司令员高度赞扬章辅崇高的革命气节,代表支队党委宣布,追认她为共产党员,号召全体指战员向她学习。在她的精神感召下,当地青年纷纷要求参军,誓为章辅报仇。章辅将一腔热血洒在苏北大地,她那短暂而悲壮的一生,与日月同辉的英雄气节,已入选中华女英烈传。

  1940年8月,5支队与黄克诚率领南下的八路军687团在淮宝岔河会师,5支队战地服务团与687团宣传队在庆祝会师的群众大会上联合演出。第二天早晨遭敌机轰炸,战地服务团2队(少先队)朱宏亮(15岁)等2位同志光荣牺牲。1940年9月初,8团由淮宝调路东反“扫荡”,过三河时,渡船与日军汽艇遭遇,战地服务团梅福星等3位同志光荣牺牲。

  1941年2月,当时正值皖南事变之后,江北形势十分严峻,第5支队整编为新四军第2师第5旅,5支队战地服务团改为隶属5旅的前锋剧团。前锋剧团先后由李东序、胡士平、葛刚、吴必坚等任正、副团长,里平、兰玲、苏华等先后任政治指导员。这时,因为有了政权,动员、组织、武装群众和筹粮筹款等已有政府和民运部门去做,前锋剧团增加了文艺工作的比重,以文艺演出为主,配合当时国际国内形势与部队所担负的任务,编演各种形式的文艺节目,传播革命文化,成为前锋剧团的中心任务。最受欢迎的是在群众大会上演戏,演员们穿着时装,在2块布幕、2盏汽灯照明的土台上表演抗战的故事。看戏的军民人山人海,鼓掌声、呐喊声、口号声此伏彼起。

  前锋剧团团员还深入连队教唱革命歌曲,帮助连队布置俱乐部。旅部召开大会和看戏之前是剧团教歌的好机会。这时,凡不化装的团员就分别到观众里去教歌,部队看一次戏就能学会一首歌。

  围绕部队当时的中心任务,前锋剧团先后演出抗战题材的独幕、多幕话剧、活报剧30多出,演出数百场。1941年以前,2师5旅在大发展时期,前锋剧团演出剧目有《放下你的鞭子》《东北一角》(描写日寇残暴统治)、《送郎上前线》《一条扁担》(一农民用一条扁担打死一敌人缴了一支枪)、《一个打十个》等主题鲜明、情节简单、形式活泼多样的小型独幕剧。1941年以后,根据巩固政权和加强内部建设的要求,选择排演了《艳遇》(苏联反特剧)、《最后命令》《立煌之夜》《流寇队长》(改造旧军队)、《第五纵队》(统一战线)、《川岛》(描写一日本军妓来慰问川岛联队长,第二天早晨才发现军妓是自已的妹妹,极度震惊的川岛悲愤自杀)、《同志!你走错了路》(批评党内右倾机会主义)、《李闯王》(李自成农民起义军进北京因腐败、不团结而招致灭亡)等一些多幕剧。如遇时局重大变化,如汪精卫投降、苏德战争、珍珠港事件、反“扫荡”、反“磨擦”胜利、日寇投降等等,剧团都要在三五天内编演活报剧配合宣传。

  1941年3月,前锋剧团参加了新四军第2师“3•18”政工会议的慰问演出,创作了一首《向铁的党军前进》(李东序作词、胡士平作曲),被称为政工会议会歌,在大会上教唱,代表们后来将这首歌带回去,在新四军2师和淮南抗日根据地广泛传唱、极为流行。

  1941年底至1942年初,皖东津浦路东地区召开文化界抗敌协会第二次代表大会,5旅前锋剧团与淮南大众剧团、2师抗敌剧团等联合演出歌剧《农村曲》,演唱《黄河大合唱》,盛况空前。

  1943年6月,5旅前锋剧团与新四军2师淮南大众剧团合并,仍称淮南大众剧团,由何秋征任团长,胡士平任副团长,张泽易任政治指导员,属5旅兼淮南津浦路东军分区政治部领导。这段时间,淮南大众剧团活跃在天长、高邮、来安、六合、仪征、扬州、盱眙、嘉山等广大敌后地区,深受群众欢迎和领导重视。10月、11月,淮南大众剧团两次奉命到驻盱眙县黄花塘的新四军军部演出,中共中央华中局社会部部长潘汉年、新四军政治部宣传部部长钱俊瑞、新华社华中分社社长范长江及副社长于毅夫等,到剧团驻地与剧团团员们座谈,对剧团深入民间学习、革新民间文艺给予很高评价。座谈结束后,钱俊瑞代表新四军军部作了长篇讲话,称赞淮南大众剧团是“新四军中的状元剧团”。1944年初,淮南大众剧团在淮南津浦路东巡回演出,并改编了洪山戏《保家乡》《送子参军》《丁赞亭》等,推动了淮南抗日民主根据地的旧剧改革。

  1943年冬,5旅在路西占鸡岗打了一个歼灭战,全歼桂顽4个主力营和土顽2万余人,硝烟未散,叶华即去作战部队采访,创作了话剧《占鸡岗》,在庆功大会上演出;其后又有周家岗战斗的胜利,章洛和洛辛随即创作演出了清唱剧《周家岗上》。

  1944年3月,原前锋剧团演员离开大众剧团,到路东军分区成立文工队。1944年冬,路东6支队在六合羊山头伏击日伪换防部队,全歼日伪400余人,分区文工队(原前锋剧团)在战后及时创作演出了王水编剧的《羊山头》,胡士平写的插曲《人民子弟兵》也受到欢迎。抗战胜利后,面对蒋介石重新发动内战,为保卫胜利果实,章洛和洛辛创作的歌曲《淮南,我们的家乡》的流传,对动员群众,反对内战,起了很大的教育鼓舞作用。

  前锋剧团从其前身战地服务团成立到1946年5月路东军分区文工队并入2师文工团,存在7年多时间。前锋剧团坚持了为革命战争服务的方向,成为5旅政治工作的有力助手,宣传抗日、组织群众的文化尖兵,革命文艺的传播者、创造者。同时在实践中,向战争学习,向英雄人物学习,经常接受党和首长及部队优良传统的教育与熏陶,在艰苦的战斗生活中锻炼提高了自已。

  在抗日战争期间,5支队战地服务团及其之后的5旅前锋剧团,出色地完成了时代赋予的使命,为淮南抗日民主根据地培养和输送了一大批文艺宣传的领导干部和业务骨干,为中国共产党和人民军队培养、造就了一批政治过硬、业务突出的政治工作领导人员和军事指挥员。新中国成立后,他们中的很多人成长为政治、军事、美术、音乐、戏剧、电影、文学及新闻传媒等方面的专家,成为共和国建设的栋梁。比如,原战地服务团团长程启文,后任湖南省军区副司令员,开国少将;原战地服务团团长、前锋剧团团长汪道涵,后任中共上海市委书记、上海市市长;原战地服务团团员庄正,后任福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原战地服务团团员、前锋剧团团长胡士平,后任海政文化部副部长兼海政歌舞团团长,著名音乐家;原战地服务团团员、前锋剧团政治指导员里平(原名李光荃),后在南京市人民委员会文化处任职;原战地服务团团员樊脱夫(又名范达夫),后任上海市航运交通局局长、建筑工程局局长;原战地服务团团长余耘,后任安徽省文化局局长;原战地服务团团员冯光,后任上海第一医学院常务副院长。

  (注:前锋剧团所在的新四军第2师第5旅,前身为新四军第5支队,之后番号依次为华东野战军7纵队第20师、第三野战军25军第74师、中国人民志愿军24军第74师,北京军区66军第74师、24军第70师、24集团军摩托化步兵第70师。这是我服役了几十年的老部队。)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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